儿女都是债, 尤其是原本乖巧的女儿, 突然执拗起来,诸葛云和诸葛夫人当真是拿女儿没法,而且习惯性地宠爱女儿, 女儿一撒娇,他们心就软软的, 哪能不顾及女儿的意志强行定亲别的人家?
不过虽然诸葛云和诸葛夫人已经松口,但是还没有当即就做决定, 诸葛云倒是为此多找了贾代善几次, 想从与贾代善的多番接触下,更加了解贾代善这个人,了解荣府的情况。
他是当家老爷, 只知道一家之主才是全家的支柱, 贾代善这人,北疆之战之前, 他在京中的名声还不错, 但是北疆之战回京之后,他的名声就急转直下,成为京中泼皮无赖的代表,然而这人却一点不受流言蜚语的影响,日子是越过越好, 前程也是越来越远大,现在大齐第一军校的威望已经打开,可以预见未来, 只要贾代善不造反,他这人就能在大齐横着走。
诸葛夫人这边就从张家那边旁敲侧击,想多番了解张氏女的性情,若女儿真嫁到贾家,妯里之间好不好相处?
以及张氏女在贾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别是人前笑人后哭,毕竟这世上的女人全都因为男人在背地里哭过,面对旁人,还要故着无事和坚强的样子。
荣府这边上下如常过日子,贾还是每天到张家族学上课,或者有空到自家族学为蒙童讲课,不过精神头大不一样,走路带风,脸上时常噙着笑容,引得贾的友人和同窗好奇,他莫非是遇上什么喜事了么?
这男女议亲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贾家这边还以为这事年后才会有个结果,不想这日诸葛云来找贾代善,就暗示他可以找媒人上门提亲了,这门亲事诸葛家应了。
当日,贾代善回府把这好消息告诉家人,老夫人就让云瑶第二日邀请京中有名的官媒郑媒婆去诸葛家提亲。
贾瑚呼呼大睡,没什么知觉,贾璋已经神情呆滞了,他家老二真要做诸葛家的女婿了,到底这个假货是怎么办成的?
贾代善见母亲和妻女兴奋地讨论,都说到聘礼要出什么好东西了,他提熘着贾去了书房,他再一次与儿子来场深刻的谈话,有关于家庭与事业之间成正比的关系。
这寒冬腊月,没什么太多的乐子,而贾家与诸葛家结亲的消息传出,很快便让京城一众官员和夫人瞠目结舌。
理国公府,史氏是无话可说,戳着小儿子的额头,叹口气道:“原来真是我自作多情,老大老二终究与我离心,上次竟然不告诉我。”
柳弘深蒲扇着大大的双眼,他努力回想上次两位兄长来时,母亲与兄长们之间的对话,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理解,也没法理解其中的深意,不过两位兄长不告诉母亲,这点确实是兄长的不对。
“嗯,兄长们太过分了,母亲不伤心,儿子疼你。”小家伙拍马屁还行,史氏很快就被小儿子给哄得笑开了颜,她的下半辈子终究还是靠小儿子,大儿子二儿子已然靠不住。
王家,王县伯和王夫人面面相觑,与诸葛家相比,王家自然是不堪一提,难怪荣府选择诸葛家,而不选他们家。
然而王县伯和王夫人死心了,王子梦却觉得不甘心,她比那个诸葛青差哪点?
保龄侯府史老夫人和保龄侯母子都有些意外,贾这个外孙/外甥如何,他们自然看在眼里,虽然够努力,但是天资有限,诸葛家如何答应这门亲事的呢?
某些官员顿时恍然,难怪这阵子,诸葛云和贾代善走得这么近,原来两家真的在议亲。
皇宫,御书房,太子伏在龙桉上,正与长泰帝争论某本奏折,六皇子跪在厅堂正中间,他是跪坐着的,低着头正在思考,他下一次应该给馨儿送什么东西好呢?丝毫没把长泰帝召他来的意图放在心上。
六皇子对荣府诸人殷勤备至,看到贾代善一口一个世叔,叫得可亲热了,让一干朝臣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六皇子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莫非六皇子是打算撬太子的墙角吗?六皇子真行啊,他这是打算在太子虎口抢食啊!
淑妃在知道儿子想娶荣国公四女为皇子妃时,那脸色震惊的程度,犹如晴天打旱雷!以往她这个母妃在儿子面前还有威严,近来儿子忤逆她,威严已失,还引得陛下警告她,六皇子姓赵,别妄想以母亲的身份掌控他,这话让淑妃恍恍惚惚好几日,现在她还没有缓过劲来呢!
长泰帝与太子议事结束,两人的目光都落到六皇子身上,太子表情有点幸灾乐祸,而长泰帝是无奈的,这儿子小时候他没怎么操心,却不想这才刚刚长大一点,他就得如此费心。自从上次挑破那事之后,又皇子过了十二岁之后,出入宫廷的权利放大,于是这小子就常常熘出宫,还逃课!在被他当场逮住之后,这小子还知道激将他,让他答应‘只要他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且门门优秀,他就赐予他自由出入宫廷的权利’,最后他真做到了,他这个父皇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有了这个便利,六皇子出宫与友人一起做大生意,尤其是近来海上贸易开放更大的权限,六皇子与大齐多位富商合伙做生意,起初长泰帝没察觉,等到再一次发现这他什么好东西都往荣国府送,他才发现他这六儿子似乎有点本事太大。
但是这本事不为他这个父皇所用,长泰帝就觉得不舒坦了。
“赵瑞!”长泰帝大喝一声,震得六皇子一下子抬起了头,双眼茫然地看着他:“父皇,你与皇兄议完事了么?”
太子没忍住当即就笑了出来,长泰帝那个脸黑,父子二人对视着,长泰帝眼里充斥着无奈,六皇子更是满脸茫然。
六皇子是真的茫然,他重生回来,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找到馨儿,娶她为妻,疼宠她一世。至于父皇啊、太子啊、皇位啊,这些都是浮云,所以他受到父皇的看重,他也没有觉得骄傲自豪,依旧一门心思在做生意上面,一定要在这七八年之间挣一笔丰厚的聘礼,到时候让荣国公放心地把馨儿嫁给他。
“既然你已经学有所成,那么上书房就不用去了,年后到户部办差。”既然他儿子有做生意的天赋,想来进了户部,能为户部创收。
六皇子点头,无所谓地退下了,反正去户部,也没人信服他,他就当个快乐的摆设就好了。
“父皇,你别担心,至少老六为了师父的女儿,肯上进努力,只要我们抓住这点,诱惑他,他定然会办好差事的。”太子一本正经地向长泰帝提出建议,长泰帝考虑了一下,虽然最后这门婚事,他肯定同意,但是现在他可以威胁老六一下,让他多为朝廷做点事。
六皇子还不知道他以后的悲催,正一心想着该早些什么稀罕东西讨荣府一干人等的欢心。
腊月二十九日,三辆马车在街道上留下深深的车辙印,马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伴随着风雪声音,三辆马车停在了荣国公府门前。
门房看到六皇子,立马就把仪门打开,两扇门开得大大的,风雪吹了一脸,门房还是喜笑颜开,他这个下人都知道六皇子是来给老爷送礼物的,瞧这阵势,今儿这礼物还挺重的,那肯定很贵。
可不是重么?马车里装的是八面一人高的穿衣镜,为了防止镜子在运输过程中被损坏,穿衣镜外面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木板,木板和镜面之间还充斥着软体,更加保证镜面的安全,还有一座大笨钟,原本六皇子还想着送钟不好,犹豫了好半天才把这种西洋大笨钟一块带来了。
云瑶看到这九样东西,觉得太贵了,毕竟现在一方手掌心那么一块镜子价值都不菲,何况还是清晰的穿衣镜?
“世叔,这大钟可以精确地看时间,放在这前厅正好,这梳妆镜,放在老夫人和几位姐姐妹妹房中刚刚好。”
六皇子咧嘴傻乐,云瑶无语极了,这人重生前到底多少岁?怎么变成傻子了呢?这婚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他就各种讨好,若是婚事真成了,他该如何对贾家人?难不成真打算把他自己的家底都送给贾家?
贾代善臭着脸,没滋没味地点头:“嗯,有劳你费心。”要不是这小子总是来送东西,他肯定不收啊,这都收了好些东西,这次不收的话,太欲盖弥彰了,贾代善顿时苦恼不已。
下午,贾代善进宫,长泰帝见他,便冷笑道:“朕还以为你为你儿子找到良缘,正兀自高兴呢,怎么见到朕就是这样一幅苦瓜脸,不耐烦见朕,何必进宫?”
“陛下,你吃炸药了啊?”贾代善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又说:“还是陛下吃味了呢?你的儿子不孝敬你,跑来孝敬臣这个世叔,换了臣,臣也很不高兴。”
君臣二人抬杠抬得不亦乐乎,最后长泰帝醒悟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幼稚,不禁失笑。
“陛下,不若你与六皇子说一声,别再往微臣家里送东西了,微臣现在吃不消了。”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孽子是朕说得通?”有好东西从不想着他这个父皇,他心里酸酸的呢!
不过六皇子并未忘记长泰帝,长泰帝与贾代善谈天这会,六皇子正亲自送穿衣镜到御乾宫来,只是没让李玉山打搅他,他转身就去了淑妃那里,至于别的兄弟、娘娘,那可真是很抱歉,没有那么多的兄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