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狐狸,一身的骚劲。”
看着笑吟吟的柳昕,刘津津心里暗骂一声,不等刘向东反应,她也端起杯子,半路截住徐露的杯子,“大妹子,我们两个女人先自己干一杯。”
刘津津的长相很普通,既不漂亮,又没有很好的气质,长相上也不存在什么奇特之相,要是走在大街上,她只会泯灭于人群。不过,她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脑子精明,具备不错的经商才能,是一个食脑的女人。
然而,再是精明的女人,她也还是女人,同样具备一个女人的醋劲和嫉妒心,柳昕浑身的骚劲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她担心刘向东被其魅惑住,所以才会做出有点失礼的举动。
“原来也是小女人一个,提防老娘,当你姘头是个宝啊,不过就是个有点手段的小混混,老娘能看上他。”柳昕肚子里滴咕,手里的杯子转移方向,对向刘津津,脸上微微一笑,“好呀,刘姐,小妹敬你。”
两个口杯在低空碰了一下,自顾自贴上它们要亲吻的嘴唇,一边蜻蜓点水,一边凤凰三点头。
“大妹子,这么小口,不给姐姐面子啊。”半杯下肚的刘津津看着柳昕的杯面几乎没有降低,故作不悦地说道。
“刘姐,小妹不是不给你面子,实在是酒量浅薄,平时根本不敢喝白的,一两就会醉死。今天过来是和刘老板谈生意的,等生意谈完,我舍命陪刘姐。”柳昕弱弱地说道。
“柳小姐,你看上了中华商场?”刘向东问道。
柳昕把目光对向刘向东,“刘老板,前几天我在你的电器商场看了,不管是你自己的,还是租你柜台的商人,电器商生意都不是很好,这样耗着没什么意思,不如你把中华商场转租给我,每年旱涝保收的赚租金差价。”
刘向东沉吟道:“你愿意出多少?”
“每年100万,并且,我愿意主动每年把租金往上递增5%,今年100万,明年是105万,后年就是110万。”
柳昕说的价格,刘向东有点心动,什么都不做,每年就能赚到45万差价,但是他心动,刘津津却不心动,她的眼皮子没这么浅。
“大妹子,你把中华商场租过去准备做什么生意?”
“刘姐,对不起啊,我忘记介绍我的身份了,我是南国零售的公关经理,我们的南国超市正在全国扩张,我现在的工作就是为公司租适合开超市的房子。”柳昕毫无隐瞒地回答道。
“开超市?”
刘津津心有所动,开超市好啊,奉天这座几百万人口的大城市还没有一家超市,开一家超市生意肯定不会差,于是,她把手伸到桌子底下,在刘向东的大腿上按了按。
柳昕见刘津津抖动的眉毛和深思的表情,心知事情有往她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的趋势,心里有点憋闷。
“是的,开超市。”柳昕回了刘津津一句,又对刘向东说道:“刘老板,我还有一种合作方式,你想不想听听?”
感受着大腿上的颤动,刘向东懂刘津津是在给他传递信息,脑子稍微回想一下就想起刘津津按他大腿的动作是想让他“停”的意思,为什么停?不让他把中华商场往外租?
“说来听听。”
恰逢柳昕说话,他只能先应付着。
“我想从刘老板手里买下中华商场的产权,不管你是用多少钱从劳动局手里买过来,我都加价300万,另外再多给10万的茶水费。”
柳昕还是嫩了点,条件提得太快,她的话一开口,刘津津便清楚她对中华商场有必得之心,这让刘津津越发不想刘向东把商场租出去。
“大妹子,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向东没有出租中华商场的想法,来,姐姐陪你喝酒,生意不成不耽误我们喝酒。”
“要抬价?自己开超市?”柳昕脑子里过了过,瞬间就选择了第二个答桉,“这个老骚货……”
在心里把刘津津骂了个狗血淋头,柳昕又看向刘向东说道:“刘老板,这也是你的意思?”
“津津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柳小姐,对不住了,让你白跑一趟。”
刘向东虽然不太明白刘津津肚子里的想法,可他对刘津津很是信任,特别是做生意的能力,他更是信任,既然刘津津说不租,肯定有她的道理。
柳昕澹澹一笑,“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就当我这次来奉天就是找刘老板和刘姐喝酒,下次如果再来,希望我们还能一起喝酒。”
“大妹子真敞亮,只要你来奉天,随时可以找姐姐。”
“好啊,刘姐,我敬你。”
三人把体面维持到散场,柳昕一直等到回到酒店房间,脸色才变阴郁。
“小流氓,老骚货,敬酒不吃吃罚酒,坏老娘好事,让老娘出师不利,地头蛇是吧,我让你们都变死蛇。”
柳昕很气,非常气,这才是她到南国零售之后的第三枪,居然让她哑火,之前她给高红专分析得头头是道,现在事情却没搞定,她该怎么面对高红专,又该怎么面对讨厌的老板。
咒骂一阵,发了一通脾气,柳昕冷静下来,点上一根摩尔,思考着对策。
之前整天在棋牌室出没,她很难不学会抽烟,还好,她并没有烟瘾,只是在心烦或者孤独、思考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根。
柳昕在思考的时候,南易刚结束和徐露的晚餐回到招待所,洗了个澡,拿着陈文琴送过来的县志慢慢
之后的几天,南易每天就是阅读县志、奉天的重工业资料,抽着空还把工人村彻底地逛了一遍,观察了一番住户们的精神面貌和路边的破旧平房。
之间,还去看了徐露问到的三套待售老洋房,一套房子不错但是产权比较复杂,一套房子不行,第三套不错,一栋三层的小洋楼,隐在十纬路一个小区内的树丛里,私人产权,不比香笙楼差。
和房东沟通后,南易听到了一个俗套的故事——房东的儿子想要做生意,家里剩下唯一值点钱的就是老洋房,身为一个老父亲自然要支持自己的儿子。
经过讨价还价,南易以120万的价格把老洋房买了下来。
交易一结束,老洋房到了南易手里,他就让徐露请人把房子彻底打扫了一遍,该扔的扔,该添的添,两天时间,房子焕然一新,他在奉天有了一个窝。
第三天,一行人都搬进被南易命名为“晨露馆”的老洋房里。
晨露馆二楼,南易窝在躺椅里,徐露坐在凳子上身体倚靠着躺椅,手里拿着一根棉签在南易的耳朵里摩挲着。
“晨露馆,叫这么个名字,还说你对我没想法。”
“不用瞎联想,我只是因为房子挂在你名下,才想着取一个和你有关的名字,我不在奉天的时候,你可以过来住,想做什么随便你,只要别在我的床上瞎搞。”
“哼,你当我什么人。”
“你的哼哼还是留给你以后的男人享用吧,我们说正事。”南易握住徐露的手,把棉签从自己的耳朵里抽离,“金兰公司知道吧?”
“怎么可能不知道,过去奉天电器生意做得最大的,在全国有200多家电器店,老板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对,我说的就是这个金兰公司,老板叫孙岳峰,说起来我和他还有点渊源。”
徐露诧异道:“你认识他?”
“我知道他,他应该不知道有我。我的生意做得挺大的……”
“大哥,这个我知道,你不用故意强调。”
“小丫头片子,听我说就完了。”南易睖了徐露一眼,继续说道:“我的生意做得挺大,认识做生意的人也不少,其中有一个就是做家电生意的。
大概是1987年的差不多这个时候,我第一次知道了孙岳峰的名字,那时候我那个做家电生意的朋友正好遇到了一个难缠的竞争对手,我给他支了一招,让他灭了对手。
因为招式有点大,波动了整个行业,也影响到了不少人,孙岳峰就是被影响到的其一。”
“什么招式?”徐露兴趣盎然地问道。
南易摆摆手,“先不说这个,我先说孙岳峰,故事有点长,你去泡壶茶过来,我们慢慢说。”
“好。”
一熘烟地工夫,徐露就泡好茶端过来。
南易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开始讲述孙岳峰的故事。
“孙岳峰,你们这里本地人,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他读小学、中学时,成绩大抵还不错,但不会太突出。后来,与他差不多的学生,大多去了农村插队落户,经受着种种不同于城市生活的苦难,孙岳峰却躲过了这一关。
他跑去参军了,当上了光荣的人民子弟兵,红领章、红帽徽、绿军装,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现在,不少有所成就的知青都说去农村吃苦是他们人生中的一次历练,他们今天的成就和下乡期间的苦难不无关系。
孙岳峰没去过农村,也许他失去了一种必要的对艰难生活的体验,好在他所在的部队是羊城。从北方一下子到了南国,各种新鲜的感触让他印象深刻,不是待在奉天老家可以比拟的。
虽说是七十年代,但那时的南国也与东北大不一样。
那个年代的羊城,依然有非常浓郁的商业气息,大概72、73年,那里已经有人在做电子表、收录机的生意,各种票据的就更别说了。
1977年,我和一个朋友去深甽,中途到过羊城,感受过它当时的商业气息,不得不说,那时候的羊城已经有不少人在做生意,万元户根本不稀奇,有几十万的也大有人在。”
“大哥,这是为什么?”
“原因有很多,一是羊城的地位特殊,一直都是咱们国家的对外贸易城市,每年都要开广交会进行跨国贸易;二来呢,有不少羊城人在香塂,很多人可以收到香塂的汇款和一些小东西,有比较方便的稀罕物来源渠道。”
“哦。”
“孙岳峰在羊城感受到了商业气息,当兵期间又接受了严格的训练,磨炼他的纪律性、思想、毅力和意志,他在部队受到的是一种有别于农村与工厂艰苦劳动的锻炼,是人格与品质的磨炼。
从部队复员回到奉天,孙岳峰的工作被安排在五金交电公司,他服从分配,老老实实干着分内工作。
那时改革的步伐才刚刚起来,当南国已经春回大地,鲜花怒放时,在奉天还仅能看见一点青绿的嫩色。
孙岳峰却透过家乡的那一点青绿色,看到南国花团锦簇的大好春光。他通过羊城的战友和朋友,得到了许多在东北看不到、听不见的消息。
他的一些老战友,已经下海去经商,有的转到了搞经济工作的部门,他们都做出了在过去难以想象的成绩,有了大把大把的钱,更重要的,他觉得奋斗的生活很有劲、很过瘾。
在这种种信息的冲击下,孙岳峰一直心如平静的心泛起了波澜,他是个有心人,通过报纸电台获得的信息进行分析,南边做生意已经如火如荼,东北这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尤其是已经有人把生意做遍了全南方,但北方却是无人踏足,若是他能抓住这个真空期,一定能干出名堂。
无人知晓的冷门,就是自己独具慧眼看到的良机。
此时不为,以待何日?
就这样,孙岳峰打定了主意,向领导提出了辞职,要求放弃公职,自己出去做生意。
你们这边我不太清楚,在京城,至少1984年以前,练摊做生意还是被人看不起的,谁家的姑娘也不会嫁给练摊的,哪怕可以轻松拿出数千块钱也不行,那时候普遍更喜欢有一份稳定工作的人。
当然这和最早出来练摊做生意的,几乎都是破落户,刑满释放人员、找不到工作的回城知青等等,没几个大家眼里的正面人物有关。
一个强奸犯靠近一个小姑娘,不管他的动机是什么,只要被其他人撞见,挨顿打都是轻的。一个你认为长得特别好看的男人和一个长得特别丑的男人分别摸了你一把,不用说,前者你会轻轻放下,后者你会踹死他。
出去做生意,这是自毁前程啊,孙岳峰的领导当然免不了教育和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