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冼为民骑了一辆崭新的永久自行车停在南宅的门口。
“南易,看我这车怎么样,拉风吧?”冼为民下车,拍了拍自行车的坐垫,嘚瑟的说道:“若玢,要不要坐车,叔叔带你兜一圈。”
“爸爸,咱们家还没有自行车,你也买一辆好不好?”
“行啊,爸爸不但给自己买,也给你买一辆。”南易答应了一声,对冼为民说道:“帮我搞一张凤凰的自行车票。”
“没问题,明天给你送来。”
冼为民痛快的答应了一声,他和供销社的关系熟,搞张票对别人千难万难,对冼为民而言,轻而易举。
南易手里已经没有多少票,除了日常经常要用的,其他票早让闷三儿出掉。很多票都有有效期,他不用放着也会过期。
冼为民很快就搞了一张凤凰自行车票过来,也就是老百姓俗称的“特车票”。
凤凰牌、永久牌还有一个飞鸽牌,我国自行车的三大名牌。
不敢说对标后世的劳斯莱斯,那也得是对标奔驰、奥迪、宝马,还得是进口的那种,车屁股上左边边不带想抠字的那种。
而且,还得是裸车价过百万,才有资格来画等号。
想要买这三个牌子的自行车,得有专门的购买券,那种大路货的自行车票根本买不了,更别提什么攒工业票了,能用工业票买的,只能是杂牌。
“同志,儿童三轮车怎么卖?”
宝安市区的供销社也没什么好转的,南易带着南若玢直接就奔自行车这儿来。
“二十八,六张工业票。”
“凤凰自行车呢,就这个。”南易指着一辆二十八寸的说道。
“买凤凰得有特票,你有吗?”
供销社的柜员,大抵来说,不大可能温柔热情,鼻孔没对着天,就算是对你的恩赐。
无视与冷漠,才是她们的职业表情。
“有。”
南易掏出票亮了亮,柜员眼睛很亮,看到票上的左上角画了一道不是太明显的杠杠。
得,她心里有数了,这是个关系户。
柜员控制着脸上的肌肉,变动着细微表情,慢慢的,从冷漠变成如沐春风。
“你可算是来巧了,凤凰昨天刚到,你先看看这几辆,要是不满意,我让人去库房里面再调。”
“不用麻烦了,我看这辆就挺好,多少钱?”
“一百八十块。”
“好,我去交钱。”
南易带着南若玢走到收银处,交了钱和票,拿到了一张收据。
在柜员的无比热情中,把儿童三轮车放在书包架上,让南若玢坐在大杠上,推着车子往不远处的公安局走去。
“爸爸,我也想要两轮的。”
“这不是没得卖么,你先玩三轮的,到了香塂,让你太奶奶给你买两轮的,还带变速的那种。”
“哦。”
“同志你好,我想问下,上牌照的地方在哪儿?”
到了公安局门口,南易就凑到传达室的窗口去打听。
“一直往里面走,然后左转,墙上有块自行车管理所的牌子,一眼就能看到。”
“好,谢谢同志。”
南易按照指点,走了没几步,就找到了位置。
这年头,买辆自行车可比后世买辆杂牌汽车更费劲,能买的起的人自然也不算太多,上牌的地方,除了工作人员根本没有其他人。
交了一毛五的牌照费,工作人员就给了他一张收据,南易就在那里等着,工作人员去给他的自行车敲钢印、压牌照。
等牌照弄好,工作人员就让南易上车骑一圈。
南易照做,工作人员一看南易真会骑,又回到办公室,问了南易的名字、住址、单位,又给他办了一张自行车行驶证,也就是驾照。
“出了大门,往右边走,那里就是税务所,年税上那儿交。”工作人员把驾照递给南易后,这样说道。
“好,谢谢,我马上去交。若玢,走,我们交税去。”南易走出办公室,对站在边上的南若玢吆喝道。
“爸爸,我的车子怎么没有牌照?”
“哈哈,你的啊,属于玩具,不用牌照。”
“可我想要么。”
“等回去我给你做,也给你的车子挂上牌照好不好?”
“嗯嗯。”
南易推着车子,往后挡泥板上一看,1977618,瞧瞧这车牌号,啧啧,他是非常的满意。
去税务所把1979年的年税,共计两块四毛钱给交了,领到一张完税证的粘纸,把粘纸贴在行驶证规定的页面上。
整个购车的环节这也算是完成了,以后只要每年来交一次税就行。
南易记得,这自行车税过两年就会暂停,然后到九十年代初才恢复;一直要到2007年7月1日,自行车税才从车船使用牌照税当中取消。
不过这个税抓的不严,除了刚买新车这一年交一下,很多人估计第二年也不会主动来交。
甚至,到了后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还有自行车税这种税。
不知道也正常,再过些年,谁买自行车还上牌照啊,更别提什么纳税了。
给南若玢买了份肠粉,骑着车子,南易带着小丫头去了他在宝安买的第一套房子。
房子在深甽墟,二十年代建筑的一栋骑楼,一条老街都是骑楼,隐在其中不显山不露水。
原来的房东77年要去香塂,正要把房子卖掉,南易凑巧碰到就买了下来,价格不贵,只花了三百五十块钱。
主要是地段好,这里也算是县城的中心点。
打开房门,就来到以前用来当店面的客厅,中间停着一辆自行车,靠墙的位置,放着几只蛇皮袋,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各种酒。
“爸爸,这里也是我们的家?”
“是啊,也是咱们的。”
“这里怎么一股味道,难闻死了。”
“没人住,也没人打理,当然要发霉咯。改天,你跟爸爸过来打扫一遍好不好?”
“好。”
南易从边上找出两个蛇皮袋,塞了点酒到袋子里,把两个袋子的袋口凑在一起打了个活结,往书包架上一挂。
锁上门,带着南若玢往文昌围的方向骑去。
这房子里也就存了一点白酒,还有一辆自行车,谁想偷就偷了,南易也不是很在乎。
甭说什么这个年代的茅台将来会涨到多少多少一瓶,被偷了,损失可也不小。
藏品的价值,其实比较虚,只要南易乐意,将来南若玢随手在白纸上画条直线,他也能把这玩意炒上天价,几个亿一幅。
骑着自行车,快进入文昌围范围,南若玢在路边看到一坨已经被晒干的牛粪,就和南易说道:“爸爸,牛粪,干的,拿回去生火。”
嘎吱,南易捏了刹车,先把小丫头放到地上,他又把车停好,两人一起走到牛粪的边上。
“看这牛粪堆砌的造型,还有喷溅的形状,完美,太完美了,简直就是艺术品,用来生火就是暴殄天物。若玢,你在这里看着,我回去拿簸箕,爸爸要把它收藏起来。”
“牛粪也能卖大钱么?”
“当然能啊,只要懂得怎么包装,爸爸先给它取个名……《1979,夏天的味道》,这个名字好不好?”
“好听。”
“爸爸先回去,你可一定要看好了,将来爸爸还要靠卖它,给你置办嫁妆呢。”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