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孤儿院,南易和南若琼去了位于银矿湾的海滨度假别墅。
建于上个世纪初的老房子,南若琼买来经过翻修,平时会来这里散心或会客。
六点左右,苗志华过来,三人上了可以俯瞰银矿湾的大露台。
“南生,这起桉子非常复杂,你最好别插手。”苗志华一开口就给了南易一个善意的警告。
南易澹声问道:“哪里复杂?”
“牵涉的人。南生知道天王星号吗?”
“义群连云、和合图挣爆两个人合伙的公海赌船,听说赚到爆。”
“连云几年前已经不站在前台,他把弟弟连雷推到前台负责天王星号,另一个弟弟连风负责金融生意。”
南易狐疑道:“什么金融生意?”
“打数。从五年前开始,天王星号主要的客人就来自内地,连雷还把客人分为四类:一类是金主,有钱的企业老板和有老板买单的政界人士;一类是恩主,位高权重的政界人士及直系亲属;一类是潜力股,即未来的金主与恩主;其他的是散客。”
“这么说连风是帮赌客洗钱的?”
苗志华:“不仅仅是为赌船服务,打数是一块单独的生意,南生知道815大桉吗?”
“我经常去潮汕。”
“连风当年被内地海关列为抓捕对象,最后却被解除调查,不了了之。”
南易脸色变了变,“志华,说几个赌客的名字。”
“黄国美、公共情人、头号警花……”
南易摆了摆手,“不用往下说了,这绝对是个马蜂窝,沾上去就是自找麻烦,我们只说黄国美。”
苗志华摇头,“南生,我们FIIB已经怀疑黄国美,只是他的活动轨迹以内地为主,不在我们的调查范围之内。”
“知道他和连云怎么扯上关系的吗?”
“都是潮州胶己人,家离得很近,黄国美又是金主,在天王星号输了不少,有十个亿左右,具体多少金额是真输掉还不确定,我们只查到黄国美之前套现股份所获资金,有部分以归还赌债的名义流向天王星号。”
苗志华目光闪烁了一下,“其实,我们怀疑大部分资金是用来进行对敲业务,对敲就是内地公司和香塂公司之间反复制造虚拟业务,做到平衡收支。”
南易思考了一会,说道:“志华,内地想要深挖肯定需要你们配合,最近伦敦那边会推出一支基金,在伦敦操作一段时间后,基金会和香塂这边的一支基金合作,把资金托管给香塂的基金,而香塂的基金主要操作的对象就是光裕电器的股票。
一切都是正常业务合作往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周一会有一个叫艾嘉·瓦泽的印度女人找你,她是我儿媳妇,你们聊聊。”
苗志华对南易话里的潜台词洞若观火,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行类似的合作,他对南易非常之放心,对方不但做事老道,也有分寸不会让他为难,而且,在利益的分配上也很是大方。
他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
与苗志华共进晚餐之后,南易带着南若琼去了薰衣草庄园。
叫上南若琪,三人在花园里围坐,赵诗贤作为第四人坐得稍远,热眼旁观三只菜鸡在那里商谈操纵股价之大计。
南若琪志向已定,她无心走艺术家的路线,而是想成为赵诗贤第二,南易对光裕电器这么上心,也有找个难度不算太高的项目让自己女儿练手的意思。
“正义,555”行动的总负责人就是南若琪,高级顾问赵诗贤、低级顾问兼打杂、干脏活南易,南若琼、艾嘉、孙佳瑶等,都是行动的参与人。
商谈了一个多小时,南若琼离开回山上自己家,南若琪拉上南易打掩护,要去看非法赛车。
南易没有反对,欣然陪同。
在南若琪的指引下,父女俩来到天后接上一个女生,精瘦,一身哥特风格的打扮,脸弄得花里胡哨,根本看不清本颜。
经南若琪介绍,南易得知女生叫婉仪,一个在香塂烂大街且有点怀旧的名字,五六零后的女生叫婉仪比较多,现在已不太流行,老豆是天后铺王,家里有不少铺子用来收租。
港岛地方不大,封王却是不少,在行业里稍有名气,就会被人冠以某王,一般来说当不得真,但也不能小觑,能被叫“×王”,资产上亿是起码有的,能被叫做铺王,资产应该十亿往上。
稍稍寒暄,随后三人上车,在婉仪的指点下,车队来到西环尽头一处非法跑车聚集地。
“你不是说比赛在南边进行吗?这里是城西道。”南若琪边问婉仪,边打量街上一辆辆看起来有点专业的改装车。
“九筒,这你就不懂了吧,成西道这里地势宽,正适合赛车。”婉仪叫着南若琪的外号,“待会的比赛,车子会穿过皇后大道西的山道,驶入薄扶林道,然后一直沿岛南过去。”
南易闻言,多少有些惊讶这些地下赛车手的胆大妄为,因为山道是条单行道,从城西道过去是逆行,要是对面没车过来还好说,一旦有,那就有好戏看了,一出车祸十有八九要挂掉几个,交通部有的头大。
找了空位停下车,三人甫一下车,就有各种奇装异服的年轻人上来跟婉仪打招呼,
“幼,钵兰妹,又钓到凯子啦?”一个穿得非常暴露,头发如同鸡窝,鼻子上穿了五六个鼻环,崇拜牛魔王的烟熏妆女生一上来就揭婉仪的老底。
婉仪闻言,不甘示弱,上去就和牛魔妹对喷,词汇相当之优美,南易有大半听不懂,如若需要记录,只能以星号米字号代替,能让南易这个常年嘴里喷粪的听不懂,可想而知牛魔妹压根不可能扛得住,她只能冷笑几声,灰熘熘地甩头走人。
把人喷走,钵兰妹又恢复成婉仪,虽奇装异服,但笑语清灵。
此时,已有不少车一熘停在马路中间,排头的车子是一辆看上去十分炫目的银色GTR,站在车边的车子是个又矮又瘦的亚裔,五官上充满着日本人的特征,面无表情,只有目光打量着四周带着丝丝轻蔑。
婉仪见南易在注意那个矮子,立马小声介绍道:“Uncle,那家伙叫藤原,是个日本人,听人说他参加过职业赛,在地下赛车界很有名。”
“藤原?头文字D啊?怎么不叫土屋?”南易玩味地笑笑,对婉仪的说法不以为然。
随后婉仪又介绍其他几位她知道的地下车手,有单纯玩地下的,也有参加过东望洋的,寥寥两三个西方车手,她并不认识。
正当南易要向南若琪吹牛当年自己在秋名山一战成名时,一抹阴阳怪气的声音倏然在耳边响起,“钵兰妹,昨晚你把哥哥我灌醉,自己却跑了,太不地道了吧?今天又带了一个小白……老鬼,向我示威啊?”
来人话音未落,南若琪身边的一个人就蹿了出去,右脚抬起往前下一蹬,直蹬来人的小腿,对方一个立足不稳,如同被伐倒的竹子,轰然前扑而倒。
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人瞬间傻眼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顿时骚动。
“靠,黑柴被放倒了。”
“竟敢动雷哥的人,活得不耐烦啦。”
“妈的,黑柴哥被打了,过去收拾那家伙……”
“小丫头,没事找事。”南易凑热闹数落了南若琪一句。
议论间,不少家伙眼神不善地朝南易一行围了过来。
婉仪见状往南若琪身边一躲,嘴里小声问道:“九筒,怎么办?”
“爹地!”南若琪看向南易,眼睛里满是无辜、无助。
“回去再收拾你。”南易点了点南若琪,又转脸对苗小兰说道:“有难缠的吗?”
“没有。”苗小兰又诧异道:“南先生,你要自己来?”
“谁说的。”南易回了一句,一个箭步蹿回车旁,开门、上车、关门,一气呵成,车窗降下一条小缝隙冲南若琪喊道:“小丫头,你自己闯的祸自己搞定。”
“爹地。”南若琪幽怨地喊道。
“喊爷爷也不灵,自己来。”说着,南易关上车窗,透过玻璃等着大戏开幕。
南易的表现让婉仪错愕,“九筒,你老豆怎么这样?”
“我爹地向来贪生怕死。”南若琪从自己保镖手里接过两根甩棍,把其中一根递给婉仪,“要靠我们自己了。”
说着,南若琪手一甩,甩棍伸缩的部位被甩出形成一根短棍,脚尖在地上一点,奔着走在最前的一个人就冲了过去。
杀奔到近前,南若琪手里的甩棍一个上撩,啪一声,顶端节撩在下巴上,来人一片钻心之痛,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借势左扫,顶端节又抽在另一人的左脸颊上,两人被报销。
正当其他人震惊于南若琪的战斗力之时,三合会小队的两个队员上前,一左一右护在她的身旁,左边一个撩开衣摆,露出腋下枪套。
趋利避害乃人之本能,南若琪干净利落在前,凶器显露在后,既无生死仇怨,又可事不关己,剩下围过来的几人,短暂的发愣之后,又互相掩护着尴尬闪开。
南易又把车窗摇下,冲外边喊道:“小丫头,别摆Pose了,赶紧闪了,等着录口供啊。”
南若琪闻言,带着婉仪回到车里,和南易一对视就开始抱怨,“爹地,你只顾着自己开熘,都不管我。”
“你还好意思,说是来看赛车的,结果莫名其妙打了一架,我不收拾你都算好了。”
南易数落了一句,让苗小兰把车开去薄扶林道和碧荔道交叉的路口,在那里有一片高地,可以登高望远,看到大半段的比赛,而且这一段正好是山道,如果发生车祸,在这一段的可能性最大。
来都来了,他倒要看看一帮不怕死的能给福禄寿地产增加多少营收。
来到目的地,登上高处,一大二小三人拿着夜视望远镜眺望港岛的灯火珊,夜已浓,港岛宛若一个睡美人,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忽然,婉仪一声惊呼,“车来了。”
“爹地,有车!”
婉仪说的是赛车,南若琪说的是另一方向的来车。
“没事。”
刚才过来的时候,南易已经让人去了山道口子那里,拦住要上山道的车子,实际上,山道路段的单车道只有短短的一小段,边上有其他路可走,不会太耽误工夫。
这帮赛车的死不足惜,既然自己选择玩命,就要有横死的觉悟,南易看热闹不嫌事大,要是能有电影里的连环爆炸画面出现,他会更加喜欢,但他又做不到罔顾无辜之人的性命,所以他只让人拦着,而没有选择打999。
随着车子的轰鸣声侵入耳朵,可以看到山道的另一边的口子,一大群非法赛车在马路中间争先恐后地抢夺上山道的口子。
抢道要碰撞,就是变换车道也要发生碰撞,这就是地下赛车的风格,没有避让,就是撞,看看谁命硬,若是耐不住磕碰,害怕出事故,就别去参加地下赛车。
“哇哦,爹地,你看,好激烈。”看到精彩的画面,南若琪忍不住叫道。
“看那辆GTR,加速了,这个小鬼子挺狠。”
南易盯着GTR,只见车子的速度一提再提,估摸着油门已经被踩到底,发动机发出一阵怒吼,扎进了碰碰车的车堆里。
在极为狭小的行车空间内,GTR的车却被提升到了极限,两边的非法赛车飞快被超越。在超越的过程中,GTR很有技巧地碰撞着其他车辆,既把车子别出去,又不会让自己的车子失去控制。其他车想要碰撞他时,小鬼子仿佛能够预知,每次都能用小幅变道将其甩在身后,确保自己无忧。
快到山道口的时候,小鬼子驾驶着GTR又是加快了车速,只见他把车头逼近了前面的马自达,用车头轻轻别了一下马自达的右侧尾部。
马自达的尾部立刻顺时针旋转,先是绕圈圈,然后由于惯性又变成了懒驴打滚,一圈接着一圈快速翻转,随着翻转,玻璃碎渣、车里的七零八落都被甩了出来,不知道翻了多少圈,马自达四轮朝天,扁扁的车顶棚在下,瞬间没有了声息。
“爹地,你说人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