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下,他身着黑衣,见不得面貌。我身着红衣,手持着金剑,即使是在夜下也依旧看的清清楚楚。我们就这样对持着,我没有说一句话,他也没有再度逃跑。
我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这里似乎是荒郊野岭,唯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的蔓延着。
黑衣人一瞬不瞬的盯着我,整个人似乎融入了黑暗里,一双眼睛也看不清神采。脸上蒙着一块黑布,隐隐约约只能看见脸的轮廓。
我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摘掉他脸上的东西。然而他似乎有点紧张,警觉性也很高,手微微抬起,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你是谁。”我收回自己的手,双手环胸,故作悠闲的说道。
他不动神色,依旧看着我,由于身高比我高,所以显得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我很烦躁于这种对持,莫名的厌恶这人的沉默,心里面一股子无名火升上。我再次出手,向他的面门打去,速度之快,普通人难以闪过去。
然而他闪过去,并且轻轻松松将我的手擒住。我气不过,胳膊被他捏的生疼,一口冷气倒吸,我抬腿便踩上他的脚。
“唔。”他闷哼一声,恨恨的摔下我的手,脚在地下踢了两下。
“姑娘,不要多管闲事。”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平平淡淡,是我不曾熟悉的。
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察觉不出来,我微微蹙眉,“我管的哪里是闲事。”末了,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你伤的是我的夫君。”
“姑娘是想报仇?”他的语气里露出一点轻笑,却有种嘲讽的味道。
我自知技不如人,这才发现,原来真真来到了江湖,竟是有那么多人的功夫在我之上,在明日城,我不过还是井底之蛙罢了。
听他说的这样轻快,我顿时恼羞成怒,一个手刀向他劈过去。
“试试不就知道了。”我冷笑一声,低声说道。
我知道他必然是躲开,亦或许是擒住我,所以为了避免疼痛,我并没有施加内功。果然如我所料,他闪身,手一伸,轻而易举将我擒住。
“哎呦。”我低声喝了一声,抬起右腿欲要故伎重演。
似乎是早有防备,他的左脚已极快的速度抬起,踢开了我的右小腿。以此,我并没有收回脚,而是顺势便踢向了他的右腿。
一脚踢上去,纹丝不动。
我抬头诧异的看向他,竟然上当了,闻得一声捉弄的轻笑声。我的另只腿受的一股力,下一刻我便整个人坐在了地上。
混帐,竟然捉弄我。我抬头愤愤的望他,余光一瞥,却猛然愣住。借着夜色下隐隐的光亮,我清晰的看清了他黑衣下露出的一块玉佩。虽然是夜下,但玉佩却隐隐的散发着温润的光,粗略猜测,可能是羊脂白玉佩。
他似乎也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了,可能是心虚,后退了一步。我眼疾手快,便要去摘那块玉佩。指尖碰到那块玉佩,竟是温热,我又是一阵诧异,他却已经将我的手打开。
我心不甘,全然忘了自己还坐在地下。使出浑身解数去抢那块玉佩,他的手一伸,手腕挡开我的手。我几乎是没有考虑的二指合并,紧扣住他的脉搏位置。而他也熟练的竖起拇指,掐着我的虎穴。
下一招是什么?我停滞住,还没有一滴水落下的时间,我已经被他掐的不得动弹。
“篱手。”我惊呼一声,怪不得怎么觉得怪怪,原来他用的是篱手。
我曾经有次就和温漠阳说过,我叫篱,他当时便问我是不是篱手很厉害。
其实并不是我篱手很厉害,而是姜之一开始便要教我篱手的,而我却屡屡学不好。我诧异这个黑衣人会篱手并不是因为什么,而是篱手一般女子比较合适,因为女子的手腕骨骼比较柔软,变化起来更快。
由于我是坐着的,所以他是俯身下来的。我抬头望他,一阵寒风吹过掀起了他的脸上的面巾。
很快的功夫,面巾便又重新落了下来。我只看到了一点轮廓,大抵上是个长相清秀的人,皮肤白皙的像个书生,没想到武功竟然这么厉害。
他慌忙松开手,手覆在了面巾上,退后两步,深深的看我一眼后便离开在了我的视线,融进了夜色里。
“好奇怪的人。”我喃喃自语道,站了起来,眺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明明身手不凡,却屡屡放我的水,只是带点玩弄的意思惩罚我。而面对温漠阳时,却又浑身充满了寒意,没有一丝余地。
到底是怎样的人,还是像江湖上有些独特的人一样,从不对女子下手?
回到宫里的时候,宫宴早已早早的散了,我一阵小跑,疾步回到了段泽轩的正殿。老远的便看见殿前灯笼大亮,殿里面也是灯火通明,外面站着几个太医摸样的人在讨论着什么。还有一些宫女和太监,来来回回不知道在跑什么。
我的眼皮一跳,心里乱了起来,步伐加快跑了过去。
“二皇妃。”秋雁眼尖,站在门口看见了我,声音里带着哭腔向我跑来。
“二皇子怎么样了?”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急急的问道。
“你快去看看吧,呜呜。皇妃,二皇子的血止不住,直到现在还没停。”秋雁絮絮叨叨,小声的哭泣着。
我这才看清了来来回回跑的太监在干嘛,原来他们手里端着清水白布,进去时是干净的,出来时便血红一片。
慌忙推开秋雁,我没有注意低头出来的宫女,一下便撞上了。“哐啷”一声,宫女手里的盆被打翻在地,里面的血水扑了我一身。
“皇妃息怒,奴婢不是故意的,皇妃息怒。”宫女眼见是我,往下重重一跪,膝盖与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她磕着头,一下一下求饶着。
额头于地面每触碰一下,便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待她再抬起头时,额头已是血肉模糊一片。我莫名的心烦意乱,耐着性子冲她摆摆手,便推开门进了房间。
“参见二皇妃。”一个太监看见我,细声喊了一下。
于是乎房间里的太医和宫女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头看见是我,齐齐喊道“参见二皇妃。”
皇宫里头就这不好,明明都人命关天了,却还要遵循着传统的礼节不缓不急。我无暇顾这些繁文缛节,疾步到段泽轩的身旁。
他脸色比先前倒下去时还要苍白,嘴唇也是没有半点血色,眉宇舒展开来竟格外安详。身上的帛衣已经脱下,露出里面白色的裘衣。然而在心口的位置却是血红一片,纵然如此,鲜血还在炯炯的往外冒。
这样下去会死人的,我回头看向太医,声音冰冷"你们是想把他医死吗?'
太医惊惊颤颤,两个人一齐跪下“二皇妃饶命,我们只是皇宫里的二级御医,此事我们无能为力。”
心里一痛,我颤着手捂住他的心口,试图堵住,但是鲜血依旧从我的指缝间溢了出来。
“二级御医,那岂不是还有一级御医,都死了吗?”我厉声喊道,眼里的火焰腾腾的燃烧着。
其中一个太医,身子抖了一下,磕了个头,嗓音颤抖的回到:“回二皇妃,一级御医都在皇上那里。”
“皇上也受伤了?”
“回二皇妃,皇上受到了惊吓。”
“混账。”我气不过,头也没回的咒骂一声。
“皇上受到了惊吓”,说的义正言辞,冠冕堂皇。只是个小小的惊吓,便将一级御医都叫过去了,独独留下一些饭桶去医治他的儿子,这不是明摆着要将段泽轩逼向死路吗?
“皇妃息怒。”二人见我发火,抖着身子趴在了地下。
“给我把一级御医叫来,二皇子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没命了,到时候你们全都得陪葬。”这句话不是恐吓,千真万确。
“可是…”其中一个犹犹豫豫的。
“说。”我冷冷的说道。
“没有皇上的旨意,我们请也请…。”
话还没说完,我便夺门而出。果真这个天下没有人是不爱自己的,连亲生骨肉也不顾,呵,我冷笑一声。也是,他这么多儿子,真的死了一个又何妨?
金銮殿门前一群莺莺雀雀,妃子们个个红衣绿衫,明明没有眼泪,却手捏着丝帕掩面哭泣。最真的恐怕便是瑨妃了,一脸冷然的站在一旁。
我厌恶的皱一下眉头,直直的越过她们,便要闯进去。
“哎哎,你这是要干嘛。”一个不知名的绿衣妃子抬手将我揽住。
“让开。”我懒得跟她浪费口舌,狠狠的将她推开。
“上午刚说的礼数,现在见到我们,怎么连礼都不行,倒还动气手来了?”信妃在旁边,翘着手指,三两步踱到我的跟前。
我冷冷的看她一眼,直直的越过她,朝着金銮殿的大门走过去。
“大胆,你竟然敢无视本宫。”这么多跟前,我没有给她脸面,她自然怒火直烧,厉声喊道。
我回头看她,语气冷淡:“二皇子现在命在旦夕,等我将一级御医请过去,再亲自过来向娘娘的请罪。”我也算是微微放下了点脸,给她个台阶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