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身影所处的位置几乎就是圣光洪流爆发的正中心，他跌跌撞撞地爬起，茫然地看着四周，任凭体表闪亮的晶化碎片扑簌簌剥落下来，近乎死寂绝望的眼神之中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看着眼前这片无比陌生的星空，看着周遭从未见过的伟岸天地，看着那一个个散发着神圣气息的身影，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着，露出一个惨烈的笑容。

“这里……就是天界？”

似乎是疑惑，又仿佛是质问，他口中喃喃自语着，声音越来越轻：“这里……就是天界？”

这里就是无数人口中所称颂向往，一位位先烈先贤前赴后继所追寻的至高天界？

天界的众神在彻夜狂欢，却将凡人至于牢笼之中，如同猪狗般饲养？

如果可以的话，他的内心有无边的愤怒，数不清的怒火想要向天界的众神宣泄，但他却知道……自己没时间了。

刚才的那场爆炸已经将他的血肉乃至灵魂都蒸干，那种无比纯粹的圣光能量将他的一切都灼烧干净，他看似依旧能够活动，但事实上只是依靠着那一丝强烈不甘的执念在维持着。

但执念终究只是执念。

他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在迅速化作点点光芒，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张口发出了他此生面对众神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质问。

与此同时，他最后的念头一搅，早已被圣光同化的躯体猛地失去控制，如同一颗失控的巨大炸弹一般，在众人愕然的眼神中轰然爆裂。

“你们，不配为神！”

思维陷入最后的黑暗前，他看到一名银发的女神正在向着自己走来。

……

“这小子干嘛，这都伤成狗了还这么瞎咋呼呼的，真以为自己是缪赛尔合金造……诶哟卧槽又是脸——”

剧烈爆炸的圣光能量很快就被人挥散，然而现场却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所有人默默地看着那个正准备走上前提供帮助的黑暗神族少女就这么被正面糊了一脸EX·圣光爆裂，随即先后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来。

“这人有病啊？”

——不，圣光真和她有仇啊？

灰头土脸的莉莉丝这会儿是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和圣光有关的东西不对路：明明是纯正的黑暗神族却愣是被一所光明系神学院录取，来学院的头一天晚上就差点被圣光洪流送去众神殿登记报道，好不容易在蕾耶的帮助下躲过了圣光洪流，结果却又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用圣光正面骑脸……

综上所述，她真的和圣光有仇吧？

“这家伙……”银发少女的背后，从真神形态退出的蕾耶，她脸庞上的笑容已经敛去，用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嘀咕着什么，不过她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轻轻吐出两个字来，“凡人？”

事实上两人的身前此刻已经完全不剩下什么了，然而作为神族，她们很快就将刚才发生的一切抽丝剥茧分析得一清二楚。

——那个正面糊莉莉丝一脸圣光的家伙并不是神族，而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甚至以生命层次而言，他距离半神都还差得远。

“诶，凡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栗发女孩发出了惊呼，“我们学院现在也开始聘用凡人了吗？”

“你不觉得你的关注点有问题么。”莉莉丝回头瞥了她一眼，血色的眸子微微波动着，“现在的问题在于——这里是明光圣殿校园内部，他这么个凡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还有刚才的圣光洪流你们也看到了，要是一般凡人早就被圣光烧没了，哪可能还像他那样糊我一脸……啧，这场子不找回来老娘心里总感觉憋得慌啊！”

永恒神界并不是没有凡人的存在，事实上在神界的不少区域都会有凡人活动的踪迹，他们之中有的是从凡间升入神国的虔诚信徒，有的是通过万界殿天界山之类的万界枢纽来到神界，也有的由于种种别的原因或主动或被动来到神界。

甚至永恒神界某个普通神族的家里都可能存在着一方世界，在这方世界之中生活着无数生灵。

但这些允许凡人活动的地方，都经过了众神的特殊保护加持，以免神界无处不在的巨量信息和神圣能量直接将脆弱的凡人刷成虚无。

——便好比最原始的神族文字，一个符文就蕴含了亿万种变化，其中蕴含的繁复信息甚至可以在一秒钟内烧熟一个凡人的大脑。

所以不少对永恒神界一知半解的凡人总以为他们的上帝藏着掖着啥好东西不愿意分享给凡人，而事实上他们的上帝很可能只是在把自家的购物广告收收好，以免哪个凡人一不小心就着了道：毕竟被广告纸弄死这事情要说出去谁面子都不好看……

“而且，刚才那些话你们也听到了，这苦大仇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杀了他全家，我刚才差点以为他下一句就要高喊‘天道不公，我要逆天’了你们知道么？”

莉莉丝扯了扯嘴角，却忽然发现身旁这俩光明神族都呆住不动了，于是她拽了拽蕾耶的翅膀：“你们怎么了？”

“莉莉丝，其实你根本就是诅咒神系派来的卧底吧……”

完全是一说就中呀。

蕾耶美丽的脸蛋也不由得抽搐了一下，看向自己好友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惊，她抬起一只手，一缕极为微弱的灵光从空气中浮现出来，最后缓缓地凝聚成一座小小的金色殿堂。

“莉莉丝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少女盯着那座迷你的金色殿堂，试探着问了一句：“这是学院对外贩售的明光圣殿等比例手办模型？”

“你应该知道的，这是世界印记。”蕾耶哭笑不得地纠正，“明光圣殿内部研究所和实验室他们研究创世机理的时候，所使用的造物模版都会带上这个金色圣殿的世界印记，以此来区别外源的造物——这就是刚才从那个凡人身上提取出来的印记。”

“我听我妈妈说，阿格图灵广场的下面似乎就有圣殿的一处规模庞大的创世实验室，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刚才的爆炸应该是下面的实验室发生了事故，而那个凡人恐怕就是来自实验室中的某个世界。”

莉莉丝满脸惊叹点点头：“我很早以前就想问了诶，蕾耶你妈妈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你妈妈什么都知道？”

……

PS:呃，更新晚了，因为被几个朋友忽悠着重新捡起了舰N的坑……然后你们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