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就在这瞬间疼了起来,什么也没想她便走了过去。
“让开。”
她命令沈易。沈易见终于过来,松了口气,慌忙让到一边。值班医生已经取了药和水过来,慕安宁看了一眼,随手指了其中两种药道:
“这个不行。他现在这么难受,拿注射剂过来。”
这段时间,她也没少来这里。她的水平有目共睹,值班医生信任她,转身就去取了注射剂。
针管准备好,慕安宁看了闭紧双眸痛苦难当的顾衍城一眼,拿起了针管,随后抓住了顾衍城的右手手腕。
他的左手按在胸口上,右手就搭在病床上。她将他的手按紧,针尖刚一抵到他的皮肤,他突然张开了眼睛。
“让开。”
他低吼,双眸似染了鲜红的血一般。
他狼狈,却凶狠,像受了重创的野兽一般。
“顾衍城,都这样了你还闹。”
慕安宁怒不可遏。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小命现在很危险?很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手拿过来。”
刚刚,他已经把那只手收回去了,也捂在胸口上,拒绝她治疗。
慕安宁的小手又一次捉住了顾衍城的手腕。
可偏偏,到了这个地步,他的力气还大的惊人,她用力了还拽不过来。
“你……”
她气急,扭头就对沈易道:“沈易,帮忙。”
“哦,好……”
沈易也被这两人别扭的一幕惊呆了,慌忙应声,看向顾衍城,却被他那嗜血的目光吓了一跳。
他没说话,目光却明明确确的表达着不许!
“二少……慕小姐,这……”
沈易都快哭了。
慕安宁看着顾衍城这么犟,心都快拧巴了。
也不叫沈易了,只自己捉着他的手腕,目光冷冷的盯着他。
“你是想死是吧?那好,我不管你了。你死了更好,死了就没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我跟谁逢源都给你没关系,我耳边可就清静了。”
一听慕安宁的话,沈易都要跪了。
“慕小姐,你别这样刺激二少。”
沈易弱弱的说。他家老大的脾气他最清楚。那得顺着,尤其是这种关键时候。否则他真会犟出毛病来。
“我刺激他?”
慕安宁冷笑:“好,我刺激他。我就刺激了那又怎么样?你看他现在这幅熊样,他还能把我怎么样?行吧,我也懒得管了。这个给你,他爱打不打。”
她突然收回了手,将针管扔给了值班医生。然后真的站了起来,毫不犹豫的走了。
走了。
她真走了。
他没允许,她敢走?刚才就是这样,想走就走。
要不是被她气的,他也不会本来已经好多了,突然又加重弄成这样。
真是该死。
顾衍城死死的盯着门口。即便那里现在已经看不到那个人影了。
值班医生捏着针管,看了沈易一眼,沈易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战战兢兢的弯腰抓住了顾衍城的手。
顾衍城的目光转过来,医生吓了一跳。
可意外的是,表情骇人的他竟然没有像刚才一样执拗。
他的手腕上没用力。
医生松了口气,不敢耽搁,快速的把针打完了。
顾衍城闭上眼睛,安静下来。沈易见他仿佛好了一些,这口气才稍稍松了松。
过了一会,见顾衍城一直没动静,他犹豫了一下,才低声交代医生看着,自己出来了。
“慕小姐,你果然没走。”
第一道门出来,他就看见慕安宁靠在墙上,低着头。
“他怎么样了?”
慕安宁抬头,平淡的问。
“针打了,剩下的药也吃了。现在可能睡着了。”
“嗯。”
慕安宁点点头,想了想,道:“今天晚上应该不会有事了。就让他在这睡一夜吧。你们陪着他,我走了。”
“慕小姐。”
沈易唤住她:“你留下来吧。我实在是怕。”
慕安宁没说话。沈易皱皱眉又道:“从今年开始,二少这余毒发作的情况就明显增多。虽然每次都拿药压着,他也从来没说过什么。但是我看的出来他的痛苦再加重。
以前的时候,有时候他甚至能控制到当着别人的面人家也不会察觉什么。可现在你看到了,他都忍不住了。所以,慕小姐,你留下来陪陪他吧。夜里有你在,我心里也有个底。”
沈易的话,让慕安宁很难受。
沉默了片刻,她最终还是同意了。
“我给小宝打个电话。”
慕小宝跟保姆在家。
沈易一听她肯留下来,就露出了喜色:“那我进去了。”
他进去后,慕安宁还在外面站了很久。调整好了情绪才进去。
顾衍城确实比刚才安静多了。不过身体还是保持着跟刚才一样的蜷缩姿态,沈易已经给他盖上了被子,他的脸刚好面朝着外面,朝着她。
“慕小姐……”
“行了,你们都去休息吧。我看着他。“
慕安宁拿了椅子过来,沈易是完全没有意见的,招呼了医生两人就出了病房。
病房里安静下来,静默的连清浅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慕安宁呆呆的看着床上的男人,他的眉眼,他的唇,他这张脸曾经在梦里出现过许多许多次。
可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这张脸会以这样一副姿态出现在她面前。
虽然不似刚才那般挣扎痛苦了,可他看起来依旧糟糕透了。他缩在那里,痛苦又无助。
中毒这两年,他是不是每个夜晚都是这样度过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品着自己的疼痛和无望。
衍城,命运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们……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知呆坐了多久,她的脸颊上突然感觉到一阵温热,随手一抚,指尖都是水泽。
夜深沉,她就这样坐着,看着床上的人。他这一夜几乎都没动过,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翻了个身,醒了。
因为关了灯,房中光影晦暗。可即便如此,顾衍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身边这个模糊的影子是谁。
起初的一分钟,他在震撼中沉默着。
她居然回来了,而且守在他床边,甚至没有睡,就那么坐着。
她完全可以不用如此的。即便作为医生照顾病人,尽职尽责的留下来守夜,也不用一夜都这样坐着。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