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宁赶到医院的时候,里奥还在手术室没出来,手术室外站着两个交警。
因为涉及到境外人士,交警们非常重视,见面就急着问她关于里奥的信息。
可是,她哪有心情跟他们细说这些?
“对不起,我是医生,让我先去看看他的情况。出来再跟你们说。”
她急着说了一句,就直接朝手术室去。
敲开了手术室的门,跟里面的护士说明了她的身份之后,主治医生允许她进去了。
“医生,里奥到底什么情况?”
看到手术床上的情形,她的心就被狠狠揪住了。
里奥浑身是血,脸几乎都瞧不出来原来的模样了。
“伤者全身多处骨折,胸腔受到挤压,脏器受损严重。最主要的是脑部受伤严重,现在梁医生正在给他清理脑中淤血。”
一旁护士解释。
“有生命危险吗?”
慕安宁急着问。护士没法回答她,正在动手术的人头没抬的说了句:“难说。”
听到这两个字,慕安宁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怎么会出事?
昨天刚把解药配比确定下来。今天就出事了?
是她连累了他,这后面的手术又怎么办?
他为什么会出事?为什么?
朝手术床看了一眼,她猛地转身,离开了手术室。
出来,她就奔到了交警面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故是怎么发生的?”
“两车剐蹭摩擦造成的。伤者坐的出租车跟一辆箱式货车同方向行驶,行驶到中山路中段的时候货车突然失控,撞到了出租车尾部,出租车撞向护栏发生了侧翻。司机已经当场死亡了,我们在伤者的手机上就只看到你的号码,所以找你来。”
里奥的手机是她给他准备的新手机。方便他们联系的。
他们就住同一酒店。但是他想必是知道顾衍城在,早上不好意思打扰她,就自己打车去了医学院。
谁知道,半路发生了意外。
意外?
她不相信世界上有那么多的意外。
看了交警一眼,没说什么,她拔腿就朝电梯跑。
“哎……”
交警在后面喊,她也没理会。
四十多分钟后,她到了天越。
“慕小姐,慕小姐,林总在开会。”
前台见她气势汹汹而来,急着拦,却被她一把挡开。
这里,她来过很多次了,熟悉每一个地方。
几分钟后,她就到了总裁办旁边的会议室。
“林深,你给我出来。”
她站在门口,一声冷喝,让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林深坐在主位上,正在听取一个下属的汇报,闻言看了看她,然后转脸对众人道。
“你们先讨论。我马上就来。”
他起身,走到门口就攥住了慕安宁的胳膊,将她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怎么来了?”
他是问她怎么来了,而不是问她怎么了。
对于她现在这幅失态的样子,他仿佛早有心理准备。
慕安宁的心凉了又凉。
“里奥出车祸了。你知道吗?”
她紧盯着林深,眼皮都没眨一下,没有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淡漠,冰冷。
这是她在林深脸上看到的所有情绪。
没有震惊,更没有同情怜悯。
“不知道。”
他否认了。
“你不知道?呵……他们做完了,得手了之后,会没跟你说?你会不知道?”
慕安宁激动的声音发抖。
这样的质问,对对面的人来说,却只如一颗重石砸在了棉花上,丝毫没起什么波澜。
“安宁。”
林深低了低眉眼,沉默了好一会,才抬起目光盯着慕安宁。
“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这已经是事实了。”
“你这算是承认了吗?”
慕安宁的嗓音很是凄凉。
她知道他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指责林深。
因为他们的立场不同。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还是这样痛?
顾衍城的余毒只差一步就能解了。她那么盼望他活着,眼前的人明明知道她的心思,明明知道……
慕安宁眼中闪出泪光来,紧盯着林深。
林深被这含泪的眸光刺了一下,眉心微微一皱。
“我承认不承认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面对现实。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我的主意。安宁,我对你,做不到这么狠。你冤枉我了。”
林深的语调很平静。
却给了慕安宁重重一击。
她知道,她其实还在医院的时候就知道了,这多半是肖悭的主意,不是林深的。
可她,却不敢面对肖悭,只能将一腔怨气撒在林深身上。
她不讲理,而且懦弱。她根本不敢去面对最该面对的那个人。
只因为,那人手里攥着她的女儿。
腿一软,她站都站不住,往旁边踉跄了一下。
林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扶住了她,随即自嘲的勾起了唇角。
“当然,你恨我也是应该的。我知道肖悭的计划,没告诉你。甚至,执行任务的人都是我找的。”
慕安宁:“……”
看着他,她无言以对。
最后,她站稳,挥开了林深的手。
“你们都有理由。可是你们谁想过那个出租车司机?谁想过里奥?他们有什么错?你们有什么计划冲我来。为什么要害死他们?”
她并不是一个很良善的人,但是这也连累无辜,她还是受不了。
林深看着她,眼底微微阴沉。
“冲你?冲你,你真的肯放手吗?”
他早已经将她看透。
慕安宁没说话,林深的目光依旧紧盯在她脸上。
“安宁。你爱顾衍城,你已经爱的没有自我了。孩子在你心里,也许都比不上他重要,是吗?”
“你胡说。”
慕安宁冲口而出,心却在发抖。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明白。肖悭说了,这次是给你个教训。如果你再不收手,下一次会发生什么,就说不好了。”
“……”
眼前的人变得好冷。
那个帮助她,爱护她的男人,再也看不见了。
慕安宁没再说什么,目光从林深脸上一点点的垂下,她像一个突然被剥夺了灵魂额布偶一样,缓缓的转身,拖着僵硬的步子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怎么出来的,她都不知道,她驾着车,像个游魂一样开向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