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宁的心像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也说不出话来。
甚至,疼都感觉不到,她只能感觉到一股濒死的窒息感。
林深看着她,“好了。我该说的也说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走了。你……保重。”
他本想用好自为之几个字,到嘴边又换了词。
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大约就是现在这样。明知道她心里没有他,明知道他再怎么努力,都换不来她的爱,他还是不想太伤她。
林深擦肩而过,慕安宁呆呆的站在那,朝着落地窗的方向久久没有转身。
“慕教授。”
不知道站了多久,助教在身后喊了她一声。
慕安宁这才恍惚回神。
“什么事?”
“实验室那边让你过去一趟。”
助教没进来就站在门口,可就这样还是看出了她脸色不对。
“那个,慕教授你没事吧?”
“没事。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慕安宁竭力掩饰,转过身走向办公桌,背对着助教,没再说什么。
早已经过了下班的点了。里奥已经回酒店了,她则多留了一会,看着实验室里一些药物实验数据。
助教走后,又在办公桌边站了一会,缓了缓情绪,她才去实验室。
“慕教授。你看看这个数据,跟刚才有了挺大的波动,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在合理范围之内,所以就让你的助教看看你还在不在。”
值班医师解释道。
“没关系。我还没走。”
慕安宁没多说什么,朝值班医师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个没什么问题。这样吧,你先去吃饭,这里我盯着,你忙好了再来替我。”
“好。那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
慕安宁淡淡的回应,待值班医师走后才站到药物试验台前。
看着眼前的各式试管,她脑中都有一些恍惚。
现在谁能告诉她,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当日,那孩子的模样还映在她的脑海中。虽然是双胞胎,但是她和小宝都长得还好。
红润的小脸,算不得都多壮实,至少看着不那么病弱。真的不像突然就暴毙的。
当时医生告诉她的时候,她也怀疑过。直到看见‘尸体’她才不得不相信。
这种情况下,肖悭告诉她,那孩子还活着就在她手里的时候,她其实就信了大半。
现在,林深又如此肯定的告诉她。她不信的那一小半也烟消云散了。
一边是她的孩子,一边是他。
她该怎么选择?
有没有可能告诉他,让他去找孩子?
可是这样的话,就算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坦白,就算她完全不顾忌其他,那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肖悭会不会被逼急,下手伤了孩子?
她没有把握。
肖悭的为人,她很了解。
那是个魔鬼。是个表面看起来像个绅士的魔鬼。
杀个孩子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事。
所以,她该怎么办?
心,被压得呼吸困难,身旁的仪器传来滴滴的声音,她下意识去看,放在台上的手却因为走神带倒了一个空置的试管架。
试管架倒下来,一只试管掉在了地上,碎裂了。
越急越乱,她皱皱眉,看了仪器一眼,没什么问题后就蹲下身来捡地上的玻璃碎片。
刚捡了几片,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在耳旁响起。
她愣了一下,手一抖,碎片划伤了指尖。
微微的一阵疼痛后,血珠就掉在了地上。
顾衍城看见,疾步过来,蹲下来,捉起了她的手。
“地上的碎玻璃是不能用手捡的这都这不知道吗?”
低沉的嗓音微微嗔责。
接着又是一声低斥:“还不松手?”
慕安宁这才发现,因为紧张,那片碎玻璃还被她紧紧的捏在手里。一听这话,她才指尖一松。
顾衍城将她拽起来,看着那指尖上越流越多的血,眉心凝成了疙瘩。
“过来。”
他拽着她疾步走到洗手台前。
慕安宁看着这个焦急的男人,脑子里的恍惚感越来越沉。
她什么也没说,任由他扯着她到水台前,把她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
鲜红的颜色被清水冲淡了许多,看清伤口,她的耳旁就响起他轻声的庆幸:“还好,伤口不深。”
话音落,他又看向她。
“在这里等我,我去拿纱布帮你缠一下。”
这里没有创可贴,只能找纱布。而他,显然已经对这里很熟悉了,什么东西在哪都知道。
慕安宁没说话,手还伸在水龙头下,目光稍稍侧过来看着那道急切的背影。
其实,他对她一向都很好。
即便是当年。那些事,也是凑巧。
只是,她那时年轻气盛,不能原谅。
蓦地,她鼻尖一酸,咸涩的液体就这样掉了下来,而且控制不住,他的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泪流成河。
顾衍城拿着纱布看着这个满脸爬满泪痕的女人,怔了一下。
“怎么了?这就哭了?”
这点伤口,慕小宝忍忍都不会哭。
慕安宁吸吸鼻子,也掩饰不过去,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看了看自己受伤的那道小伤口。
“疼,不行吗?”
这话倒把顾衍城给呛住了。
心头某处,倏然一软。
女人,本该就是这样娇弱的。只是她一直太要强。
看看她,他眼底多了一丝柔光。
没再说什么,他拽过她的手,先用一点药棉擦拭了上面的水泽,顺便消了毒之后,才用纱布给她裹住了。
“好了。伤口不深,出去的时候换个创可贴应该就没事了。”
包扎好,他松了口气。
“我自己是医生。”
慕安宁收回手嘀咕了一声。
她低着头,看着缠了几道的手指。
耳旁突然又飘来一句。
“林深来过了?”
他怎么知道?
她蓦然抬脸,惊讶的看着顾衍城。
“看来我没看错。我来的时候,在路口碰到了他的车。”
原来如此。
“他来找你干什么?”
他似轻描淡写的发问,慕安宁却觉得他投射过来的那眼神,很犀利。
“你觉得能说什么?”
她丢了一句出来,转身就走到了那些仪器面前,盯着那些随时变动的数字。
身后,清浅的脚步声跟了过来。
“我现在想让他永远的消失。”
闻言,慕安宁蓦地转脸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