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识过这里的东西后,他越发觉得以前做的事有多么可笑。
可问出这句话时,还是非常非常希望她能笑着说道……
“不会的。”
“走不了。”
白色的耳朵抖动着,王上甚至觉得是不是心中想听的声音太响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可一抬头,却见她微笑着看着自己:“他们用过无数办法也无法离开这里,更不要说我这个一窍不通的人了。”
“所以恐怕一直到死,也只能在这。”
王上怔了怔,金色的眼瞳不可思议的收缩着,紧接着,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但很快又化作平静,说出一个“嗯”字。
其实他很想说,在这里也很好。
可不管如何,她还是王族,在这里的兽人眼里,她是无上尊贵的存在,地位堪比兽父,即使留下来,生活也比在外面过的好很多,她……适合神域……
对于他的反应,文晓雨似乎早就料到,点了点头,又道:“你呢?”
王上望着她的脸,犹豫了一会,坐下,“回贞蒙部落,收稻子、土豆,穿蚕丝做的衣服,学习……写字。”
“挺好的。”
“嗯。”
见她没再说话,王上将碗往前推了推,随后起身,离去。
文晓雨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拿起筷子,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骨灰罐子。
吃完后,又收拾了一些书籍,特别是农耕以及医疗的,至于那些讲高科技的,她没要,拖着一筐书便往上走。
才走到走廊,就听到有一层深处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像是两个人在说话。
她本想继续走,却听到了毕方的名字,于是屏住呼吸往前走了走。
“我去找她要,如果不给,就杀了她。”
声音是毕方的声音,带着些许煞气,还有悲凉。
接话的声音是男声,但非常微弱,好在依稀能听见:“你翻遍了实验室也没找到,说明根本不存在,我们不要欺骗自己了。”
“可你不能死。”毕方低吼道,“现在她是神域最好的祭司,一定有办法的!”
男声沉默了一下,又缓缓道:“不得不承认,她其实跟以前的王族不一样,不是吗?”
听到王族,文晓雨的呼吸更轻了,所以他们刚才口中的“她”就是自己,毕方想杀她!
“你一直想得到实验室,所以你跟国师暗地里斗,曾经那些跟你作对的也都不在了。如果因为我杀了她,兽人又只能过上吃不饱穿不暖有病没法医的生活了。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更不是你想看到的,不是吗?”
“别的兽人我都可以不管,只你不能死!”毕方痛苦的说道,那声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男声轻轻一笑:“我也不想,可你忘了吗,她那么想从兽父手中夺回那条蛇,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毕方,我们该说再见了,虽然,我也想一直陪着你。”
毕方的声音逐渐冷漠,“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我们说过的!”
“你是神域的右相,不能轻易死,将来,你还要为兽人做很多很多事,你会听女王的话,跟她学习一切,带领兽人走向昌盛。”男声说到这里,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喘了喘,又道:“答应我。”
听到这里,文晓雨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她曾经看过毕方的资料,很早以前,她只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小女孩,能成为右相很是不易,没想到背后只是因为一个男人。
在这个以女为尊的神域,她能有一个相知相爱的人属实不易。
抛开别的不说,她很适合成为一个决策者。
也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之际,里面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下一秒,一道劲风袭来。
“谁!”
毕方抱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兽人挡在文晓雨身前,一见是她,毕方的脸色有些难看。
本想着这段时间文晓雨一直在地下宫殿,实验室虽然交给了林因,但她有自由出入的权利。
所以这些天一直在实验室找药,没想到谈话被她听了个一清二楚。
文晓雨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兽人,一双眼睛很是无神,似乎已经看不清,头上的大部分皮肤都是爪痕,新伤添旧伤,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张脸有些眼熟,或许以前见过,又有些记不清了。
感受到她的目光,毕方将人往后一带,语气深沉道:“你都听到了?”
文晓雨丝毫不隐晦:“听到了。”
“救他,我就不杀你!”
下一秒,毕方的利爪伸出,就在有进一步动作时,被一只细瘦的手抓住,“住手。”
说着,冲着文晓雨的方向笑了笑,双眼依旧无神,“我为她的无礼对您感到抱歉,女王。”
“你……”
文晓雨没有理会毕方要说的话,径直问道:“什么病?”
“祭司说,按照医术的记载,是脑癌。”男人微笑回答。
文晓雨释然,这也难怪他头上这么多伤了,想来现在视神经都已经被压迫。
在现代,如果发现的早,或许还有救,但看着他头上的伤,想来有些年头了。
突然,毕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女王,求您救救他,您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包括我的命!求您了!”
她所求不多,只想所爱的人活着。
文晓雨叹了口气,“你先起来吧。”
听到这话,毕方瞬间燃起希望,“您能救?”
“只能先看看,不能抱太大希望。”
实验室里虽然有些精密的一起,但决对支撑不了做开颅手术,并且,她对这一类的经验几乎为零,运气好的话,也只能找些特殊的药看看能不能让他撑一些时日了。
地下宫殿里的药物已经上千年,即使保管的再好也没法用,便只能用一些草药。
三人来到检查室,经过一番询问,以及外部检查,文晓雨初步判定,确实是脑癌,且已经有十年的病龄。
这十年来,可以想象他过着怎样的日子,但看着他无比温柔的冲着毕方笑时,文晓雨突然能理解了。
可这笑容还没持续两秒,他脸色一变,整个人抱着头痛呼起来,几秒后,直接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