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歌逐渐恢复了意识,她缓缓睁开了眼眸,小腹的疼痛感令她直冒冷汗,浑身都连带着无力而酸疼。
她侧过脸庞一看,慕容锦正闭着双眸,斜倚在她床头,一头乌黑润泽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他身后,额间散落的少许细发,正丝丝缕缕的搭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柔和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纸窗,温柔的抚上他长密的睫毛,薄薄的嘴唇,俊美如画的眉眼。
浅黄色的晨光,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刻画的愈发的优雅入画,摄人心魄,俊俏的令人移不开眼睛。
只是一向不能容忍自己衣物上有任何污秽之物的慕容锦,身上竟然还沾染着一片片暗红色的血迹,这刺眼的颜色,到显得和他身上穿着银白麒麟绸缎锦袍子极为不搭调。
宋安歌收回目光时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被睡梦中的慕容锦紧紧攥在手心儿,她一抽手,虽然力气不大,却帮浅睡着的慕容锦,一下子醒了神。
“你醒了。”慕容锦正了正身子,望向了床上躺着的宋安歌,狭长的眼眸中透露出了些许担心的神色。
“……呃……”宋安歌想要挣扎着起身,却发现小腹处牵扯的疼痛感,并不允许她有丝毫的动作。
“你别动,想要做什么,与本王说。”慕容锦帮她重新盖好了锦被,示意她不要乱动。
宋安歌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她缓缓抚上了自己已经平坦的小腹,想到自己腹中传来的阵阵疼痛感,又看到了慕容锦银白的锦衣上,那一块一块暗红的血迹,瞬间,有些不愿意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我……我的孩子没了……”宋安歌虚弱的声音像是刀子一般,刺向了一旁的慕容锦,他抬起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磨蹭着宋安歌细腻却又苍白的脸蛋,为她拭去那一滴滴冰凉的泪水。
“安歌,我们……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慕容锦一夜都守在她的床边,嗓音依旧低沉醇厚,只是细听,似乎还有些沙哑之感。
“孩子没了……没了……爹没了……最疼我的大哥也没了……宋家就剩……剩我一人……都没了……我宋安歌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宋安歌忍受着身体上巨大的疼痛感,挣扎着坐了起来,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沾着刺眼血迹的衣裙,她此时像是疯了一般,温热的泪水夺眶而出,呼吸凝重而错乱。
“都是本王的错,都是本王。”慕容锦双手紧紧揽抱住了状若癫狂的宋安歌,想要帮她平复心绪,看着从前那个活泼明艳的女孩,如今竟然变得如此的弱柳扶风,慕容锦心中愈发的怜惜不忍。
他将宋安歌环抱在自己结实的胸膛中,不许她再那样撕心裂肺的呼喊,因为他看在眼里,实在心疼。
宋安歌身体孱弱,只能借着慕容锦有力的支撑,才能坐于床上,她无助的依靠在慕容锦的怀中,气息纷乱,情绪激动,泪滴渐渐浸透了他银白色的衣衫。
等到宋安歌慢慢恢复了心绪后,慕容锦起身走向了桌子旁,他抬起修长的手指,为那陶瓷杯子中添了半杯的茶水,朝宋安歌走了过来。
“你躺了许久,先喝些茶水吧。”慕容锦举着茶杯在半空中,却一直没有看到宋安歌伸出手接过去,他又把水杯朝宋安歌的嘴边凑了凑,准备喂她喝些,可宋安歌却伸手一摆,将那水杯打翻在床榻上,顿时,里面的茶水撒了满床湿漉漉的一片。
“慕容锦,你是在愧疚吗,你觉得我丢了孩子,全家又都被杀,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人世间,卑微至极了,所以你心中有愧吗?”宋安歌的的话语并未将他激怒,他面色依然清冷而平静。
“我知道你在怪本王,如果这样发泄你的情绪,你会好些,就随你好了。” 慕容锦注视着她,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她的耳畔。
“对,慕容锦,我恨你,也恨我自己,为何……老天为何让我遇见你,嫁给你,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替身,更加不会失去孩子……那样……我可能就会和爹……大哥……一起去了,也少了在这世间的许多的痛苦……”宋安歌仰着脑袋,哭的揪心而疼痛,此时的她发丝凌乱的披散开来,清瘦的面庞少了从前俏皮活泼的神采。
“宋安歌,你与本王的缘分是注定的,你现在说些什么混账话,宋家的事,已经成了定局,本王之所以对你有所隐瞒,只是想保护本王的女人和孩子,在这一点上,本王并没有什么过错。”慕容锦对任何事情都有着自己独到的判断,他果断而睿智,骨子中有着一种强悍霸气的火焰,总是想为他眼中的人儿,安排好他认为最好的一切。
可殊不知,有时这样心思缜密而又不容别人反抗的他,恰恰是宋安歌不喜欢的。
“我宋家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隐瞒?”宋安歌眼神犀利的望着坐在她眼前的慕容锦。
“资格?本王是你的夫君,难道作为夫君的我,没有资格去保护好我的女人吗?”宋安歌并不想听他蛮横的解释,只是想要赶快离开这个王府,回她的将军府看一眼。
宋安歌挣扎着想要从床上下去,可却被慕容锦轻松的按到了床上,不得动弹。
“……你……你放开我……”宋安歌被他牵制住了手腕,身上气力还未恢复,也是挣脱不开,只能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你别想走出本王的王府,你这一世,都是本王的女人。”宋安歌心有余而力不足,孱弱的身子并不能抗拒慕容锦有力的环抱,也只能不再反抗。
可宋安歌心中却不再如当初刚刚嫁入王府时那般纯真了,此时虽然同样躺在慕容锦的怀中,心中对他好像越来越陌生了,她不知自己未来的日子究竟要怎么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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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灵雨斜躺在那雕花窗前的美人榻上,闭目养神,清秀的面容被阳光映的愈发的白皙,峨眉入鬓,巧鼻樱唇,懒洋洋的用手拄着秀美的脸蛋,在塌上小憩。
站在一旁的雪柳正跪在马灵雨的美人榻前,小心仔细的为马灵雨按摩着小腿,屋中火炉里燃着银碳,温暖气息,散布在卧房中的每个角落,与屋子外面那滴水成冰的天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一阵开门声响起,画影携着屋外的冷气,一阵风似得钻进了这温暖如春的卧房内,她踏着轻幽的步伐,缓缓走到了马灵雨的身侧。
她微微俯下了身子,伸手为马灵雨揉捏着肩膀,马灵雨心中早就知晓是画影来了,却也是半响没有睁眼,只是依旧享受着画影这般顺从的俯在自己身侧,为自己按摩。
画影按了有半柱香的时辰了,她尖细的指尖有些按的酸痛了,可抬起媚眼瞧去,那马灵雨却丝毫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画影心中有些不耐烦了,她将自己的嘴唇,凑近了马灵雨坠着翡翠耳环的耳畔旁,轻声细语的提点着:“王妃,画影有事情要与您商议。”
马灵雨听见后,缓缓睁开了眼皮,朝画影的脸上厌恶的扫了一眼,她动了动朱唇,回道:“什么事情那样紧急,没看到本妃正在闭目养神吗?”
“是那宋安宁。”画影刚刚说完,马灵雨就飞快的从那美人榻上坐了起来,她眼眸一挑,急切的问:“宋安宁?是不是她已经被赶出府了?”
画影嘴角冷笑了一下,幽幽的说:“王妃您别着急啊……这个消息您听了一定高兴……她流产了……这样您就再也不必担心她会生下个男婴了。”
马灵雨听后,脸上难掩喜色,转头对着画影说道:“真的?这个贱人就是没有为王爷绵延子嗣的命……她孩子没了,宋家的这个靠山也倒了,我看她以后还能作什么妖!”
画影听后,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小声提点着:“您虽然坐上了王妃之位,可还需处处小心为好,那宋安宁虽然失了孩子,可王爷对她似乎更上心了,听说更是不眠不休的陪在她的床边,整夜照顾着她,王妃,您难道不怕……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吗?”画影的声音回荡在马灵雨的耳畔,原本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暗淡了,她目露凶光,自言自语道:“做事情当然要有始有终,更要斩草除根,免得图惹麻烦!”
画影笑了一下,娇媚的笑容中蕴藏着一丝狠毒之感,她又重新抚上了马灵雨的肩膀,用着力道适中的劲道,为马灵雨按摩着。
“画影就是害怕娘娘万一心软了,再错过了对付她的最佳时机,如今她是最不堪一击的时候,若是王妃能借着此时的天时地利,将她击的再无还手之力,那您这王妃的位置,才算是真正的坐稳了啊。”画影自然是害怕那宋安歌卷土重来,万一借着王爷此时对她的怜惜,更加抓住了王爷的心思,那自己岂非是更加没有了机会。
至于这个马灵雨,她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过,此人冲动莽撞,爱出风头,心思也不够缜密,若不是能拿她当当枪使,自己才不会在她面前当这低眉顺眼的狗奴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