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歌煎好了药,端着放着汤药碗的木盘子就走了进来,她看到床上的人儿披散着头发,斜靠在床边,乌黑的发丝服帖的顺在她的衣领子上,身上斑斑点点已经干了的血痕依然触目惊心的,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苍枚,我煎好了药,快起来喝!”宋安歌坐在那床榻边,一边端着汤药,一边唤着她的名字。
她将头慢慢抬起,勉强着笑了笑,虽然身子上受了伤,显得她面色不大红润,但五官依然出挑,她抿了抿苍白的嘴唇,顿了顿说道:“多谢姐姐照顾…………呃……苍枚撒了谎,还望姐姐原谅。”说着说着她便正了正身子,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可胳膊上的伤口传来的疼痛感,又让她一个踉跄,重重的倒在了床上。
“你居然会说话!” 宋安歌听到她的声音竟然清脆悦耳,好听极了,她非但不怪罪她,还为她感到高兴一般的笑了。
“嗯……姐姐,我也不是男子,我是女孩子……”江梅儿抬起眼皮,在宋安歌脸上扫了扫,小心翼翼的嘟囔着。
宋安歌听到后,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掖到她小巧的耳朵后面,细细的打量起她的脸蛋,她眉眼上扬,眼神娇媚,高鼻樱唇,面如桃花一般艳丽,额间的梅花图案犹如刚刚画上的花钿一般,耀眼夺目。
“怪不得你生的这般姣美,原来你是个女孩子,呃……你女扮男装,可是有什么苦衷吗?”宋安歌望着她美目,关切的探着身子询问着。
“小女名为江梅儿,父亲是那洛城的奉天府丞江震……因父亲遭奸人构陷……惨遭满门抄斩,小女侥幸逃脱,便女扮男装在那庆云镇苟活,后多亏姐姐搭救,才不至于丢了性命……”江梅儿低着头默默的陈述着,到是勾起了宋安歌的恻隐之心。
“原来是这样啊…………想不到你还有个这么坎坷的身世……唉!”
“姐姐,如今梅儿孤身一人,已经无依无靠了……求求姐姐收留梅儿,让梅儿有个栖身之地……梅儿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姐姐的救命之恩!”
宋安歌抬眼瞧着,她破衣烂衫,满身伤痕,此时又是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如若真的不管她,她一个小女子还不知如何生活,思来想去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好,你就跟着我吧,别的我不敢保证,但至少你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谢谢,姐姐。”
…………………………
一行人在这间客栈中歇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就马上奔赴洛城了,行了半日的路程,前面渐渐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的,看着前面亭台楼阁,颇为繁华,洛城终于近在眼前了,陆离将马车停到了洛城中最好的客栈酒楼,敬宾楼的门口。
便和秦鑫兄弟几个,提前将马车上该拿的包袱,先行往那客栈中拿着,而慕容锦几人就直接入住了客栈里面的房间。
安顿好以后,慕容锦先是让秦鑫去通知当地的官员,自己已经到达洛城,让他们备好走私盐案和马正德之子马维死亡的卷宗,然后秦森和秦淼留在客栈保护宋安歌几人,他自己则要去找那昆仑山庄的庄主晏殊,商议些事情。
慕容锦心里清楚,此番来到洛城,外人看来是要替皇上查明走私盐案,与掌銮仪卫事大臣马正德之子马维被杀一案,给那掌銮仪卫事马正德和朝中大臣一个交代,但皇上心中又不想这案子被个明白人查清楚,所以明明知晓来龙去脉的慕容锦,只会来这边走个过场,然后佯装风流不羁,无心办案,只怕是要将这洛城的青楼酒庄全都逛个遍,皇帝才会愈加对自己的这个看似“无能”的弟弟,卸下警惕,满意至极。
慕容锦换上了身绣有麒麟神兽的浅蓝色锦袍,头上发髻束着玉冠,目若寒霜,眼眸明亮的如那浩瀚星辰一般耀眼,又像剑刃出鞘时的光芒一样夺目,他的鼻子如那远处高峰一般笔直,既英气又俊秀,薄唇轻抿,气质独秀超群。
陆离跟在他的身后,两人走进了这间洛城最出名的青楼,*。
两人一迈进这*,周围的莺莺燕燕就像是,蜜蜂见到花蜜,飞蛾瞧见光亮一般的贴了上去,看着慕容锦长相俊俏,衣着不凡,更是围着他,在他周围搔首弄姿久久不愿离开。
“公子,让奴家来服侍你吧!”
“公子,我会抚琴……”
“公子,我会跳舞…………”
“公子…………………………”
“公子………………………………”
这些女子穿的花花绿绿,身上的胭脂水粉味道浓重,惹得慕容锦眉头紧皱,他身后的陆离见状,赶紧往身后撒了一大把银票,那银票就像是满天飘散的雪花一般,四处坠落,惹得一众青楼女子们飞快的朝那银票落地的地方,弯下身仔细寻找,不愿被别人抢去一张似得。
慕容锦的身后顿时一片狼藉,人都交织在了一团,有的甚至为了抢夺一张银票而扭打起来,慕容锦闻声并未回头,只是撑开折扇,置于胸前,随意的摆动,煽动着微风,薄唇上扬起了一丝嘲弄的笑意。
他缓缓登上了楼梯,和陆离一前一后的朝顶楼走去。
走到了顶楼最里面的房间后,见那房间门口正有两名男子把守,那两名男子见慕容锦正朝这边徐徐走来,便迎了上去,恭敬的作了个揖,说道:“王爷,里面请!”
推开了房门,见那圆桌旁正坐着一个眉目硬朗,五官英气的男子,他身着深紫色长袍,桌子旁放了一把长长的紫青宝剑,见到门被打开,他抬眼瞧去,见进来的是慕容锦,他又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拱起手行了个礼,低头说道:“庄主!”
慕容锦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礼后,便朝他旁边的座位坐下去。
“晏殊,在明面上,你才是这江湖第一帮派,昆仑山庄的庄主,所以庄主这两个字,以后你就不必唤我了,以免招惹事端。”慕容锦拿起桌子上陆离为他倒好的热茶,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被那热气熏得蒙上了一层薄霜。
“是,王爷。”晏殊回答的干净利落。
“我今日来找你,是来亲自问问你,昨日我飞了书信,叫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慕容锦眉眼微挑,狭长的眼眸抬眼看着晏殊,等待着他的回答。
“回王爷的话,您让我查的庆云镇您遇刺一事,我也的确查出些眉目了。”
慕容锦握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眼眸微眯,语气冰冷的问道:“可是出自宫中。”
晏殊听闻后,微微有些顿住了,他往慕容锦那冷峻的脸上扫了一眼后,点了点头,低声陈述着:“我接到王爷的书信后,就带人赶赴到了那庆云镇您遇刺的地方,我查看了那些黑衣人的着装,饰物,兵器等,表面上看的确是没什么破绽,待我仔细检查后,发现他们其中一人的腰间带着一块墨色玉佩,那玉佩是出自宫中的雕刻师傅之手,一般皆是……皆是当今圣上用来打赏有功之人的。”
慕容锦听闻后,眼眸中升起一丝寒意,他转了转手中的墨玉扳指,轻笑了一声,唇间勾起了似有似无的笑意。
“此时的我在他眼中,应该是一个无能的王爷而已,他插了个空隙如此赶尽杀绝,怕是还在为那张父皇亲笔书写的传位圣旨耿耿于怀吧。”慕容锦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这偌大的房间,晏殊听闻后着实沉默了一阵。
“王爷,那眼下…………那狗皇帝会不会找个由头赐罪与你啊?”晏殊激动的前倾的身子,眼神中透漏出无限的忧虑。
“他登基后,已经杀了四个手足,如今朝局不稳,时运动荡,他虽荒淫,却也不笨,倘若再当众把我赐死,怕是他也会恐慌这朝廷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若是再有叛乱之人趁机起兵,他也怕会全失民意,再说,我那出尽风头的三哥,他都还没选好时机,好好处理了,怎么都没轮的到我呢,他啊,顶多是会时不时的派些个刺客暗杀于我,若是我死了便如了他的心意了,若是我不死……那他就会慢慢的挑选个合适的时机,再名正言顺的将我赐死……总之,现在还不是他能光明正大的除去我的大好时机!”慕容锦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再说一件与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事一样,若是没看到他如刀锋般的眼神透露出的寒意,怕是还以为他真的满不在乎呢。
“王爷,他已经动了杀意,怕是不得不防啊!您府中他的眼线,如今应不应该除去?”
慕容锦听完了晏殊的话后,陷入了一阵沉思,随后他抬起了双眸,望着晏殊说道:“不可!若是动了他的眼线,他会知道我已有所察觉,这样反而不好。”
“是……晏殊明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