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无需你们侍奉,夜里我也不会麻烦你们,这大冷的天,都是姑娘家的冻坏了可怎么办,梅儿快回去休息吧。”这宫中主子就寝,是这慕容锦不在宫中的关键日子,晏繆更加不敢含糊,这不和寝殿外边是该留人侍奉的,宋安歌本不习惯,可这是宫中规矩,也更改不了,还有就是慕容锦的吩咐,晏繆也只得惟命是从,尤其江梅儿两个轮流守夜,只怕有任何不测。
“姐姐,不必为我忧虑,你近来睡眠不好,人都消瘦了许多,快睡吧。”
宋安歌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忽然困意来袭,眼睛沉得都睁不开了,恍惚间打了一个哈欠,不由自主的倒下,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姐姐……….姐姐……….”正厅那边传来了江梅儿的呼唤声,那声音由远及近,由大变小,渐渐的听不清了,整个人都陷入昏睡中。
黑暗中,那张美的的倾城的脸笑的狰狞,柳眉间的红色梅花图案在夜色中显得愈发诡异,她缓缓走到了宋安歌的床榻旁边,抬起手中的纸灯,细细的打量着陷入昏迷中的宋安歌。
昏黄的灯光将宋安歌身边的黑暗一点点吞噬,她手指缓缓抚上宋安歌的脸畔。
“这张脸,还真是像,只可惜你只是影子,我的影子。”江梅儿声音没了从前在宋安歌面前呈现的纯真清脆,显得更为高傲而清丽,一双眼眸也瞬间少了少女的乖巧可爱,而变得海水般深不可测。
她像是撕扯开了从前的面具一般,容颜虽未改变,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确是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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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皇宫显得静谧神秘,月亮也朦胧的时隐时现,偶尔宫殿前悬挂着昏黄的纸灯,为这漆黑的夜色照出几缕光亮。
长宁公主的轿撵漏夜出行,几个脸生的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扛着漆红色的轿杆稳步前行,宋嬷嬷则跟在轿子的一侧,面无表情。白天刚下的雪还未及时清扫干净,冷清的宫中大道只有这一方轿撵孤独的前行。
马灵雨披着大褂缓缓的从朝佛堂的方向往钟翠宫走,午后便去朝佛堂为自己逝去的孩儿念经祈福,身边并未叫宫人随行,只是一人在这夜色中走着。
路过御花园的长廊处,马灵雨隐隐约约的瞧见不远处一个布置华丽的轿撵似乎正往宫门口的方向快步走着,马灵雨心中疑惑,这天寒地冻的夜晚,谁会顶着寒风出宫,瞧着轿身的颜色和布置,像是长宁公主的轿子,轿撵一旁的宫人不正是长宁公主身边的老嬷嬷吗?
心中更为疑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正是这一眼,她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人。
夜里的寒风将轿撵窗口的帘子吹开,借着长廊瓦檐下悬着的宫灯,马灵雨分明瞧见宋安歌的侧脸,她似乎是昏睡的状态,脑袋无力搭在一旁的女子的肩头,眼眸紧闭,而坐在宋安歌身边的女子似乎瞧不清楚。
马灵雨惊觉不对,忙不列跌的跟了上去,想要看的清楚些,不由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探着脑袋仔细望去,模样瞧不真切,可那女子的额间分明是浅红的梅花图案,这梅花图案,莫不是成日跟在宋安歌身边叫做梅儿的丫头。
马灵雨心中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快速的将几个人都重新捋了一遍,长宁公主的轿子,跟在一旁的宋嬷嬷,昏睡过去的宋安歌,还有.......那个丫头江梅儿,这是要做什么?
宋安歌昏睡说明并非她自愿,而这轿撵行走的方向正是乾清门的方向,这大半夜的,趁着夜色把人送出宫,这绝非好事。
马灵雨踌躇疑惑之时,竟然没发现脚下的石子,绣鞋单薄,只觉脚腕处一歪,疼的不自主的叫唤了一声。
“啊。”
这刺耳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色中显得尤为突兀。
马灵雨惊吓的捂着嘴,朝轿撵的方向一看,寒风肆虐,吹的轿子窗口的帘子飞起,瞬间,四目相对,马灵雨被轿中江梅儿阴冷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这丫头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凌厉,跟她从前乖巧的模样相差甚远。
见已经被发现,马灵雨也不躲躲藏藏了,壮着胆子追上了轿子,拦在了轿撵前方。
“轿子里面是何人?”马灵雨的声音有些微微发抖,许是穿得过于单薄了,许是被刚刚轿中女子那阴霾的眼神吓得,此时她故意提高了音量,想要为底气不足的自己壮壮胆子。
“贵人,这是长宁公主的轿子,公主此时还要出宫办事,还望贵人不要阻拦。”宋嬷嬷语气冰冷神色微变,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刚刚从那飞起的窗帘中瞥见,那轿中坐着的可不是公主而是月仙殿的夫人,宋嬷嬷,你漏夜出行,把人家弄出宫,就不怕皇上回来要了你的脑袋。”
马灵雨虽不受宠,可大小也是个贵人,此时宋嬷嬷被她这样一说有些慌了神。
“贵人....可别胡说....这...............”宋嬷嬷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轿中女子的声音打断。
“贵人。”江梅儿掀开厚重的门帘子,从轿撵上一跃而下。
马灵雨寻着声音望去,只见江梅儿正笑意盈盈的朝自己走来,她眼神恢复了从前的乖巧,激动的拽着马灵雨的胳膊,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贵人,多亏遇见了你.........嗯......这边说话不方便,咱俩去那边说。”
江梅儿拉着马灵雨的胳膊就朝一旁的假山后边走去,马灵雨似是疑惑却也跟着她的步伐想要听她说清楚前因后果。
这处很是幽暗,不仅背着行走的道路,还被假山遮挡着不透光。
“梅儿,究竟怎么回事,你家夫人怎会被他们送出宫,皇上知道吗....快些说啊.........一会他们再起轿走了........那就晚了.......”对比于马灵雨的急迫,江梅儿好像异常的平静,她转过了身,神色极为冰冷,那张绝美的容颜被月光照的苍白,眸子泛着寒光,透着一种深不见底的诡异。
她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怪异又神秘,望着马灵雨的双眸意味深长的玩味。
“其实不关你的事,可你偏偏在这时候出现,只能怪你运气不好。”
马灵雨不解的摇了摇头,双脚颤抖着向后退了几步,双手试探性的在身后摸索着,眼前江梅儿那泛着寒光的眼眸令她畏惧,看来她与李嬷嬷都是一伙的。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马灵雨的询问惹得江梅儿一阵冷笑,她一把抓住马灵雨的衣襟领子拽回到了自己跟前,不知从何处抽出来的匕首抵在马灵雨白皙的颈项间。
刀刃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阵阵寒光,马灵雨吓得不敢动弹,只能任她摆布。
“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你究竟是谁.........”江梅儿听后轻笑了一声,脸庞凑到马灵雨的耳畔轻轻说道:“我叫陆嫣,这下你该死的瞑目了。”
话音刚落,手中匕首深深的划破了马灵雨的喉咙,霎时间鲜血喷涌而流,马灵雨都没来得及再多说出一句话,就跟泄了气一般瘫软的倒在地面上抽搐了几下,不出片刻就没了气息。
身上素白色的衣衫被鲜血染的通红,在夜色中愈发的诡异狰狞。
江梅儿蹲下身,神色依旧平静如水,眸子冷淡的望着眼前马灵雨还未凉透的尸身,她熟练的将染上鲜血的刀子在马灵雨身上干净的衣裙处擦拭了几下,对着月光细细查看,见已擦干刀刃上的鲜血后,就收回了刀鞘装回了袖口,从容不迫的从假山处走了出来。
“派几个人把假山后面的尸体处理了。”江梅儿正用帕子擦拭着手上遗留的鲜红血迹,一边冷冷的对着宋嬷嬷吩咐着。
“是。”宋嬷嬷给身旁太监使了个眼色,几个太监就步履匆匆的走向了假山的方向。
“走吧。”江梅儿几步踏上了轿子,轿撵又恢复如常的朝宫门口的方向行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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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歌只觉的脸上一阵凉意,头脑昏沉疼痛,无力的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眼前的男人宋安歌并不认识,他五官粗犷,唇边都是黑色的胡渣,面色狰狞,穿着普通布衣,手拿一个空着的瓷碗,对着轿子外面的人大声喊道:“公主,她醒了。”
“陆三,把她带出来。”轿子外面是一阵熟悉的女声,宋安歌只觉得身上都湿透了,脸上被泼了满脸的凉水还未干,浑身冷的瑟瑟发抖。
脑子还浑浑噩噩的就被那满脸胡渣的男子,拽出了轿撵,他到是丝毫不怜香惜玉,三下五除二的将宋安歌推到了江梅儿的脚下。
宋安歌冷的抑制不住的发抖,抬头一看,眼前之人不是江梅儿吗,怎么这周围站着这么多手拿佩剑的男人,这些佩剑的剑鞘上还刻着些图案,瞧着像是什么树叶的形状。
“梅儿?我怎么会在这,这是哪里?”宋安歌环顾四周,山丘环绕,四处枯树枝桠满山,天刚微微亮,远处的天边露出一抹娇艳的红霞,不远处就是个陡峭的山崖,很显然这不是皇宫中。
“这是一个慕容锦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江梅儿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眼眸看似带着笑意,实则透着阵阵冷冽的寒光。
察觉到了不对劲,宋安歌稳定了精神,继续问道:“你在说什么....是你把我绑来的?”宋安歌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晚间江梅儿与她说话的时候,自己当时困意来袭,就昏昏沉沉的睡了,为何一睁眼便是这荒山野岭的地界。
“当然。”
江梅儿回答的干脆。
“为什么....你这样是何用意?”宋安歌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怔怔的望着眼前的江梅儿。
“因为,你抢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江梅儿依旧回答的漫不经心。
宋安歌不解的摇着头,她真的不敢相信,那个她当作亲妹妹一样的人居然作出这样的事。
“抢了你的什么........我不明白。”
听到宋安歌的话,江梅儿眼中泛起了阵阵寒意,她慢悠悠的走到了宋安歌的跟前,一脚踹向了宋安歌的肩膀。
“啊。”
宋安歌吃痛的应声倒地,嘴角缓缓流出了殷虹的鲜血,那刺目的红色快速的融合在地面的积雪中,仿佛是那纯白的雪地上开出了点点娇艳而诡异的花朵。
“.......呃.......你会武功.......”宋安歌错愕的望着俯视她江梅儿,不顾肩头传来的阵阵疼痛,难以置信的说道。
“没错,我和慕容锦师承一脉,你的三脚猫功夫在我眼前根本不值一提。”江梅儿眼眸微转,语气嘲讽的对着宋安歌冷眼望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