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花香奇异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静默走着。此时太阳西斜,两人的身上都披上了一层金色柔和的光芒。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两个身影时而重叠,时而相接。燕仔浩看在眼里,心里莫名升起一丝温情,这可算是形影相随吗?
燕仔浩首先打破了静默,如果他不先说话的话,相信落雨是不会先开口的。
“德太妃是个很好的人。五年前,本王刚回到宫中,对这里的一切都不适应,就像是在汪洋大海上的一叶孤舟,随时都会被淹没。是太妃,她对本王最好。她会对本王讲宫里的事。帮本王审时度势,指点迷津。她其实很可怜,没有自己的孩子,皇爷爷并不宠爱她。一直到现在,她孤苦伶仃,也只与佛祖为伴。”他断断续续,轻轻柔柔的讲着。
落雨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慢慢的挪在燕仔浩高大的背影后。听着他温柔的讲着太妃的事,心中不由得感概。在这深宫大院,荣华富贵的外表下,藏着多少心酸与无奈的故事。谁会知道那个身份尊贵的太妃娘娘,是怎样过着孤独的人生?谁会知道这个冰冷的王爷也会有无助与柔情的一面?
倏地,人影一闪,飞星出现在燕仔浩的前方。落雨甚至没有看清他到底是怎么来的。
“主子,四殿下在宫中等候,有要事相商。”飞星禀道。他的脸也是一贯紧绷着的,像极了他的主子。他用眼的余光不漏声色瞟着落雨,最近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出现在主子身旁?而主子似乎也欢喜的紧。
燕仔浩略一迟疑,吩咐道:“飞星,你先回去,本王随后就到。”
“是!”飞星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落雨惊得目瞪口呆,也太快了吧,堪比飞机中的战斗机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燕仔浩看到她吃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飞星的轻功,不要说在这宫中,就是整个武林也是顶尖的。”
“怪不得叫飞星,速度跟飞行的流星一样快呀!”落雨瞪着大眼睛,嘴巴就要合不拢了。
燕仔浩看着她呆憨的模样,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傻丫头,知道储雪宫怎么走吗?就是前面的那座宫殿。不要到后面的那座宫殿,那可是皇后的凤銮宫。”
其实他并不是与她同路,只是为了怕她走错路才一路相随吗?他是在关心她吗?落雨想着,心里竟有一团柔柔软软的东西想要升腾而起。她狠狠将它按压,她可不想与宫中的任何贵人扯上关系,尤其是一位皇子。
“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扔下一句话,在他眸子溢出的春光里,她飞快逃跑。
碎石小路上那个倩丽的身影牵着燕仔浩的眸子,他的视线越来越长,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望尽天涯路,只是他什么时候才能做到眸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呢?良久,他将视线扯断,起身回万春宫,那步伐与速度比飞星还要快速几分。
回到万春宫,四皇子燕仔裕已经喝完了一碗茶,正慵懒的挂在木椅上。看到燕仔浩回宫,唇角勾起一丝打趣的笑意:“咱们的三皇子只要美人在侧,无论怎样的大事都不想干了,是吧?”
燕仔浩崩了脸,将手指狠狠敲在燕仔裕头上:“胡言乱语。”
两人口舌之争很快完毕,转了话题进入正题。
燕仔裕收敛了笑容,锁了眉正色问道:“三哥,你今晚要再次夜探凤銮宫吗?你可忘了上两次被你师兄伤的有多重?”四殿下情真意切,相信只有很少数的人才能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
这凤銮宫是皇后的寝宫,很少有人能自由出入。尤其这些年,更是守卫森严,无论白天黑昼,总有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守护着。究其原因,是因为凤銮宫中有一间密室,悟仙道人奉了皇上谕旨在密室里炼制长生丹。
燕仔浩却不相信什么长生丹。直觉告诉他,那个密室很古怪。这悟仙道人在宫里倒也深入简出,很少能够见到他。他几次夜探凤銮宫,虽未成功,却不止一次看到皇后肖含枫与悟仙道人在房中讲话,分明他们是一伙儿的。这个,父皇应该明白,否则又怎会将悟仙道人的密室安置在皇后的凤銮宫呢?
更奇怪的是上两次竟在凤銮宫遇到了师兄。师兄多年未见,武艺见长,智力却消失了,丝毫认不得他,出手便是杀招,招招狠毒致命。他因碍于对方是师兄,招招避让,却不想被师兄连伤两次,险些丢掉性命。
“说来奇怪,师兄对本王素来爱护,也久未在江湖走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宫里呢?就像一具木偶,被人摄了魂魄一般,双目呆呆的,没有一丝活力。”燕仔浩轻锁眉头,话里尽显忧虑。
“三哥,今晚还是不要去的好。等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再去不迟呀!”燕仔裕也觉得这件事太过诡异。
燕仔浩微微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安安静静的等在宫中又怎会明白事情的原委呢?今夜,本王是一定要去的!”他三皇子燕仔浩还没有怕过什么!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刘公公手捧茶盏出现在门前。燕仔浩刚刚的话尽数进了他的耳朵。
刘公公立刻愁眉苦脸状,拖了长音打开了话匣子:“怎么?小主子今夜又要出去?不行!老奴这次是怎么也不会放小主子出去的!上两次小主子满身是血的回来,老奴这心肝肺呀!疼呀!”
刘公公老眼皱缩着,仿佛稍微一碰就会泪如雨下。他不是矫揉造作感情脆弱,只因上两次燕仔浩回来时的场景太触目惊心了!
燕仔浩也不是感情外露的人,只用了平静温存的声音道:“刘公公你先出去,本王只是在与四弟商议,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去。”
刘公公面露喜色,叮嘱燕梓裕:“四殿下,您可一定要劝劝小主子,不能让他去!小主子遭的罪够多了!”
“放心吧,刘公公。”燕仔裕如是答。
刘公公走了出去,随手关了房门。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燕仔裕首先开了口:“三哥,上两次受那么重的伤,是谁救了你?”
对于燕仔浩的伤情,他也是记忆犹新的。燕仔浩的衣服都要被鲜血尽数染红,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安好的地方,只除了伤口被精心处理。
燕仔浩沉默了,冷俊的脸庞出现了一丝柔情,双眸起了一层别样的雾水:“救了本王的是……落雨。第一次本王因被师兄追赶,晕倒在那个叫做水平村的小山村,第二次在藏书阁。两次受伤,两个不同的地方,却遇到同一个人。”
燕仔裕先是震惊,“落雨?那个小宫女?怎么可能?”
继而他带了一丝玩味的笑意:“怪不得三哥对那个小宫女情有独钟,原来有这么一段情。难道三哥对待救命恩人也要以身相许不成?”
燕仔浩的眸子射出冷冷的光,“休要胡说!”
“可是三哥,那小宫女原本在小山村,为何又出现在宫中?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蹊跷?要不要派人去查一下?”他只差说出那小宫女会不会早已知晓燕仔浩的皇子身份,故意救了他来接近他的?天地良心,燕仔裕并不是想要诋毁落雨,也并不想贬低她在燕仔浩心里的位置。他发誓,他真的是为了三哥好,才觉得有必要查一下。
燕仔浩明白燕仔裕的想法。然而他更加相信落雨并不知道他的身份。那个犹如小刺猬般总是将刺竖起的小丫头即使将万吨黄金或王妃的身份摆在她的面前,她都不屑看上一看。然,他还是道:“查一下也好。”
其实他是想要更多的了解她,有些东西一旦遇到合适的土壤,生了根,发了芽,便很难将它铲除。这就如此刻的燕仔浩,心里的情丝已悄然生长。无论他承认与否,在意与否,它就在那里,只增不减。
储雪宫与玉福宫自是不同,单那崭新的红漆大门便透出一股喜气。落雨一踏进宫门似是到了花的海洋,到处是硕大卷曲的菊花,黄的、红的、褐的,千姿百态,各具颜色。
这时,一个小宫女上前询问。落雨讲明了身份与来的目的。
小宫女走在前方,带落雨去拜见贵妃娘娘。
此时夕阳西下,太阳收回了最后一抹光辉。微风轻轻绕绕的将一股奇异的花香带来落雨身旁。这是什么花香?不是菊花淡淡纯纯的香。是一种妖冶甜蜜的香,让人身心愉悦,忍不住要手舞足蹈。猛地又让人愤世嫉俗,想要骂尽天下所有肮脏之事。
路旁的花圃中有一小片粉紫色的花,茎并不长,花朵似贴于地面,就像身份卑微却暗蕴惊人能量的美人一般,花朵异常的美丽妖冶。那奇异的花香正是出自这里。
这皇帝的后宫,除了皇后,也只有这一位贵妃娘娘了。其他的嫔妃疯的疯,死的死。可见皇帝一定很宠爱这位贵妃娘娘,连宫中的景色也与他处不同。只是,这花香让落雨心里隐隐不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