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间到了，市委办的同事早早接到石灿林的通知，下班就直奔迎新宴的龙乡人酒店，这是市委市府的习惯，高级的招待或宴会就去龙乡楼迎宾馆，低级一点的就在龙乡人酒店。范思成只是市委办公室主任，迎新自然是在龙乡人酒店了。

秘书组的人还在全力以赴的赶许进步明天群商会的致词稿，石灿林却根本没跟他商量就已安排了迎新宴，这下好了，迎新宴如果他不去的话就不是迎新宴，这样就等于落了市委办其他同事及石灿林的面子。

人家给你办迎新宴你却不到场，这算什么意思？如果真这样的话，以后休想在市委办立足。

但是，如果扔下秘书组的人去参加迎新宴，这也不是他的性格，自己的小弟都没去，这顿饭吃的还有什么意思？当然，如果迎下工作全都去吃饭喝酒，明天领导没稿子用，那更不行。

“文采，估计还要多久完成？”范思成没办法，只能准备吃喝完回来加班干活了。

“已写完了范主任，再给我一小时精修一下就OK。”李文采头都没抬，爬在键电脑前说。

“这样修改不好，打印出来给我吧，快快，其它人在龙乡人等急了，就差秘书组了。”范思成抬头看了一眼组里其他人，他很欣慰，秘书组的人竟然没有先走的人，他挥了挥手说，“你们先过去，我和李文采马上来。”

李文采听从了范思成的建议，把写好的稿子打印了两份，秘书组的人总算可以出门了。

范思成和秘书组的人来了，宴会可以开始了，虽然大家都很热情，但因为范思成还挂着那份稿子喝酒时拒绝了接受大家的车轮战，所以宴会很快就结束了。

范思成虽然文笔不行，但是脑子还是不错的，眼光也不错，所以稿子他居然找到了几个地方的错处，经过他修改的稿子，就是一向自负的李文采看后，也不得不高看这个新上司几分。

群商会，其实就是一个茶话会。按照计划，时间是一天，上午十点开幕，领导们讲话后，便是座谈，中午简餐，下午商家间自由交流，当然，市里的招商部门也会拿一些新项目在商家间推介。晚上是除了安排有酒会之外，还有重头戏就是给新一届的选进企业优秀企业颁奖。

作为一把手，许进步当然不可能一整天参与的，上午开幕时讲了话致了词就退场走人了。

范思成没猜错，许进步果然带着他来了现场，但他发现，许进步并没有使用他昨晚带着大家连夜赶出来的稿子，而是脱稿讲了十来分钟。这时候他终于明白，许进步只是试试他的悟性和反应速度而已。

又试，要试多少次啊，范思成有些恼怒，所以从会场出来的时候，他把司机打发回去了，他自己亲自开车，要跟许进步理论理论。

一个办公室副主任，居然要跟一把手理论，放眼全国，估计也就只他有这个胆子了。

“司机呢？怎么你开车了？”上车后许进步发现范思成坐进了驾驶室，马上感觉到气氛不一样。

“我让他自己回去了，老许，我的车技绝对比他好数倍，在部队里驾驶技能我可是拿过先进的，别说小车，就是坦克我都可以开。”范思成发动车子，淡淡的说道。

“等等，等会再开车，听你的口气，好像有话要说啊，先把话说完了再开，免得你想不开带着我寻短见。”许进步笑说。

额，这样跟一个办公室副主任开玩笑的市委书记，许进步也是独此一份了，看来这个两人还真是好哥们啊。

“好吧，那我直说了，老许，你把我弄到市委，想让我干什么怎么干，你直说就好了，不要总是试来试去的好吗？明明不需要稿子，偏偏拿一沓请帖给我看试我的悟性和反应能力，害我们加了几小时的班，有意思吗？”范思成很不爽的说道。

“哈哈，就为这个不爽啊？告诉你，以后你小心点，我还会继续试你的，我是你领导，别说我试你，就是我坑你又怎样？你不服吗？不服你咬我啊。”许进步居然像混社会的无赖一样说话，直接把范思成气得无话可说。

范思成坐在驾驶室转头看着坐在后面得意洋洋的许进步，他真的不敢相信这家伙居然是市委书记，怎么感觉他是一个混混呢？

是，没错，你是市里一把手，你要坑人，你要折腾人，谁都拿你没办法，顶多就是敢怒不敢言，有些人甚至连怒都不敢怒。但是，你这样做，就不怕你这个市委书的威严受损吗？

“怎么了？你说话啊。”许进步笑说。。

“我想揍你。”范思成说。

“哈哈，想有什么用？你敢吗？就算你敢，这也不是最正确的解决办法，难道你就想不到用合法的办法解决我吗？”许进步还是在笑。

范思成看着许进步的笑脸，突然他又明白了，许进步是故意这样做的，他是在告诉自己什么呢？他到底在暗示什么呢？

“你想告诉我什么？直说。”范思成很讨厌这种遮遮掩掩的做法。

“你如果想要在体制里生存，要在体制里有所建树，就要接受并懂得隐晦的表达方式，以及要知道有些事是不能直说明说的，否则，你会撞得头破血流，不仅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甚至，你会很难在体制里混下去。”许进步放松身子靠在靠背上说，“很多时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才是重要的事，才是某事的精髓。”

范思成想了一下，还是无法领会，看到许进步已闭上了眼睛假寐，他只好启动车子走人，他决定，晚上去找找陆显文，必须搞清楚许进步想干什么，否则自己的工作无法继续下去。

“晚上，你代表我去出席颁奖会和酒会吧。”车子开动后，许进步突然说。

“这…合适吗？”范思成觉得这不合适，他怎么能代表市委书记出席呢？

“没什么不合适的。”许进步顿了一下又说，“从明天开始，只要不是那些非我出席不可的活动，都由你代表吧。特别是那几场私人喜宴寿宴，你照平常人家去喝酒那样，给我随一份礼。记住了，让你去，不是仅仅去喝酒的，除了带嘴，还要带眼，带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