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姑娘。”
青羽唤了陆明溪一声,
“明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先是要请陆姑娘喝茶,后来又是下棋,下完棋,又是说要陆姑娘有空去找他下棋?
两人这一来一往,话里有话,让不擅心术的青羽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明溪敛了敛眸子,看向棋盘上的黑白纵横,白子围城,盘踞东南,黑子汹涌,自中部而下,风云席卷,城头变幻.....
生中有死,死中有生。
“青羽,你看这白棋和黑棋,是不是很像荆南的局势?”
陆明溪忽然道。
青羽听着微微低眸,去看那棋盘上,细细思索,
“白棋围城,黑子虽多,但犹如困兽,若非姑娘方才那一子,黑子必死。”
“可我们和荆南,我们并非困兽啊......”
青羽拧了拧眉头,陆明溪轻轻一笑,
“或许指的不止我们,还有梁王呢.....”
他们不是困兽,可梁王是。
而今日的情形,明先生怕是知道了在祁连玉和赵劭背后搅动风云的是她,所以来提醒的。
只是没想到,让她赢了,所以才放手离开。
只是他最后留的那句话,让她闲暇时找他去下棋......
“青羽,这位明先生,这十年一直在国子监没离开过吗?”
陆明溪眯了眯眸子,先皇后的事情,赵劭是跟她说过的,她自然也知道,是明先生最后在皇帝手中保下的他。
她去查过,这位明先生少时也曾是皇帝重用的人,甚至几度引为知己。
十年前,正是他进入内阁平步青云之际,却是不知为何忽然得罪了皇帝,被贬去了国子监。
这世人皆不知是为何,只是说是这明城脾气倔,不懂转圜,在宫里做错了事。
可陆明溪查过,这位明先生少时,可是八面玲珑的很。
如此看来,他分明事为了保住赵劭的小命和太子之位,犯了皇帝的忌讳,才被贬到了国子监。
为了保一个不相干的太子,却是放弃锦绣前程,困顿在国子监.....
十年啊,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更何况是在最好的年华。
若是没有十年前那件事,如今的政事堂,哪里有杨次辅的事儿?
青羽微微沉吟,道,
“没离开过。”
这十年来,明先生一直都是在国子监专心治学,为大楚培养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才,远离政事,远离纷争,甚至连同僚之间都聚会也鲜少去,人们还都说他性格孤僻。
陆明溪敛了敛眸子,看了看那棋盘,轻轻一笑,
“可如今看来,事情好像并不如世人所说的那般。”
从棋局看,这位明先生虽是隐在国子监,但离着这朝堂政事,却是从未放开过。
还有,他的棋艺好像真的比她高!
纵使她乱下一通,最后还是成了他想要的样子。
陆明溪微微拧了拧眉头,手中微微敲打着棋盘,若是如此,那她的簿子上,岂不是又要加上一个人了?
登闻鼓一响,自是引起众人议论,只是御书房内发生的事情,众人无从而知。
只是陆明溪在第二天下午,很准时的收到了消息。
皇帝诏令,要太子前去镇压民暴,治荆南水患,祁连玉与新科状元程云安随行。
祁连玉去也就罢了,还加上一个程云安。
陆明溪轻轻一笑,看来皇帝是记仇了,以为是祁连玉借机逼迫,所以心中对他填了几分不满。
看来这一次,就算是祁连玉立功,也是要缓两年进内阁了。
不过,依这家伙的能力,再伏低做小两年,进入内阁,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可这荆南一事,若是办好了,可是一笔不小的功绩。
更何况,能把一个顾昀拉进来,也算是他赚了。
第二日晨起,陆明溪微微打了个哈欠,对着门外喊道,
“琉画,给我梳头,我要去书院。”
琉画放下手中正在绣的帕子,走了进来,
“去书院?小姐,你都已经好久没去了,怎的今天想起来了?”
陆明溪弯了弯眸子,
“谁说好久没去,不就是昨天一天吗?”
琉画听着翻了个白眼,是就昨天没出门,可之前出门,那是去书院的吗?拐道就去了扬月楼,不是私会太子殿下就是往祁大人府上跑,她都没见过她们家小姐这样的闺秀。
陆明溪可不管她心中如何想,径直换了身衣服,洗漱好便是出了门。
琉画本以为她是想要去扬月楼,却是没想到,这一次,陆明溪竟是真的进了明德书院的大门,可是险些惊掉下巴。
小姐今天,这是转性了?
琉画微微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她算是看明白了,谁转性,小姐也不可能转性。
如果说以前的小姐像是一直炸毛的猫,谁惹撕谁,那么现在的小姐,更像是一只.....
像什么呢?像狐狸!
琉画眸中忽然迸发出一抹光芒,对,就是像狐狸,还不是狐假虎威的那种,更像是骗乌鸦葡萄的那个,骗死人不偿命,笑眯眯的能把人给坑死!
嘴里没一句实话,她去书院,一定有阴谋!
事实说明,跟了陆明溪这么久,琉画姑娘却是是有些了解她的。
进了这书院之后,陆明溪并没有去学斋,而是直接改道去了学谕的书斋里。
陆明溪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在陈学谕说了请进之后才走了进去。
“陆明溪?”
陈学谕看着陆明溪微微疑惑,向来来找他的,一般都是各学斋的斋长,亦或是爱学的学生,这陆三小姐可是这明德书院的第一刺头,虽说最近没怎么惹事,可逃学却是变本加厉,许久都不来上学,几个夫子都商量着是不是要把她给退了,只是碍于安定侯府的情面,一直都压了下来。
她今日来找他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要退学?
一想到这种可能,陈学谕心中倒是颇有几分喜意。
明德书院是治学的地方,这里的女孩子都是有才学之人,并非是纨绔子弟聚集之地,像陆明溪这等毒瘤,自然是少一个是一个。
“你找我何事?”
陈学谕问出声来,脸色上带着几分慈和的笑。
陆明溪倒是不管他脸上的笑如何慈和,只是是径直的坐在了他的对面,对着他笑了笑,
“也没什么大事儿,我只是听说过几日在麓山有个雅文集,学谕会挑几个出挑的女学生前去赴会,想让学谕带我一个。”
她此话一出,陈学谕的脸上的笑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