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城(今济南附近),自古以来便是齐地的门户所在,它南依泰山山脉,北接济水,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以后,这里必将成为对抗冀州与兖州的前沿所在,一定要派遣一位能征善战的大将,镇守此地!”
刘备看着眼前的城池,瞥了瞥身边的关二爷。
占据青州之后,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必然是南边的徐州,因为陶谦年纪大了……
等他一死,就可以挥兵南下,接管徐州!
如此以来,北面防线上就将缺少兵力,一定得提前布置好防御措施。
到达历城,就算是进入了青州境内,刘备转身看向简雍,道:
“宪和先生,当初子经的老师下葬,我们身在雒阳,无法祭奠,此地距离观津不远,请你代我前去吊唁一番……”
“另外,若是子经无事,请他前来北海帮忙。”
“好——”简雍点头应诺,带着一队游侠,向北而去。
……
青州的州治位于齐国的临淄,在陈琳的带领下,刘备终于见到了青州刺史焦和。
焦和此时年岁已高,病歪歪的,斜躺在一个矮榻上,被人抬了出来。
“孔璋先生,不知此时雒阳形势如何?”焦和坚持跪坐起来,对着陈琳拱手行礼,但却看都不看刘备一眼。
“唉……”陈琳想起自己的境遇,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京中阉宦,已尽皆诛除,不过,大将军与车骑将军同时遇害……”
“原来如此……”焦和点点头,朝着身边的佐吏笑了笑,道:“我就说嘛,怎么有那么多阉宦党羽弃官逃亡,原来是他们的靠山倒了!”
“使君,这位是朝廷任命的北海国相,刘备刘玄德。”陈琳指着刘备,向他介绍。
“拜见使君——”刘备坐直了身子,拱手行礼。
“不急,不急……”焦和摆了摆手,道:“还是先请巫祝卜筮一番……”
很快,便有一队巫祝被请了进来,他们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在厅堂中间跳起了奇怪的舞蹈,嘴里还念念有词……
刘备与陈琳目瞪口呆,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感觉很是荒谬……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们终于停下舞蹈,把一副卦象摔在地上,围成一圈,趴到那里,仔细查看……
“结果如何?”焦和向前探着身子,急切的问道。
在那群巫祝之中,一个年纪最大站出来,先是在众人身上环视一圈,蓦然看到刘备身边一位红脸大汉,手按长刀,眯着眼睛,看着自己,杀气逼人……
然后,他就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吐沫,对着焦和跪拜道:“使君,上上大吉!”
“当真?!”焦和一脸惊诧,挣扎着从矮榻上爬起来,连声问道。
“千真万确!”那人用沙哑的声音,语气坚定的回答。
“竟会如此!竟会如此……”焦和此时,看向刘备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颤颤巍巍的向他快步走去。
“这老匹夫!”刘备看着他那哆哆嗦嗦的样子,心中暗骂:“你要是万一扑倒在地上,老子就是卖了底裤,都赔不起!”
然后,他就一窜而起,快步冲上去,扶着焦和的胳膊。
“竟会如此……”焦和抓住刘备的手臂,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喃喃不停道:“老夫还是第一次遇到上上大吉的官员!”
“那是因为以前的官员都不够狠!”刘备暗自腹诽一声,看到他的双手如同鸡皮一般,干燥松弛,皱纹如壑,还在自己的手臂上不停的抚摸,顿时就感觉一阵阵恶寒……
强行搀扶着焦和,让他坐回到矮榻上,刘备连忙抽出手臂,拱手说道:“使君快快安坐……”
“哈哈……”焦和拍了拍腿脚,畅快的大笑道:“既然玄德能得上上之签,此去北海,必能平定贼乱,镇守一方!”
“如此以来,老夫就放心了……”
“你倒是放心了!”刘备撇了撇嘴,暗自腹诽:“老子可就放心不下了……”
随后,焦和又转向陈琳:“孔璋先生,不远千里,做客青州,一定要在这里流连几日,让老夫尽一尽东道之谊……”
陈琳余光看到那些巫祝鱼贯而出,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吐沫。
与其留在这里,还不如跟着刘备那个暴徒呢,至少人家能保证我的安全!
于是,他便拱着手,一脸诚恳的说道:“使君所邀,琳岂敢不从……”
“不过,在下与康成公有约在先,此来北海,就是要前往拜见……”
郑玄字康成,北海高密人,曾与卢植一起,求学于扶风马融,此时正在老家讲学。
“原来是康成公……”焦和点点头,便不再强求,转而说道:“不过,孔璋先生归来之时,务必要在这里小住几日!”
“一定,一定……”陈琳满口同意。
……
走出府衙,陈琳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看,长出一口气,心中暗骂:“这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刘备,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装模作样的感叹道:“摊上这么一个长官,这下青州有难了……”
“大哥——”关羽也皱起了眉头,眼神之中满是焦虑。
在黄河以南,有济南、乐安、齐国,三个郡国一共有一百多万人口,而且,它们与北海之间,没有任何天险!
所以,要想镇守北海,就绝不能只单单着眼于郡国之内!
若是北面的郡国告破,上百万的流民乱军横扫而来,就算你把北海建设得再好,也没有任何抵挡能力!
可是,看看刺史焦和的样子,能不帮倒忙就谢天谢地了……
“这下该怎么办?”刘备也皱起了眉头……
距离大乱只有半年时间了!
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白手起家,组建一支能征善战的大军,建设一条坚固的防线?
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刘备暗叹一声,拍了拍关羽的胳膊,道:“不要急,我们还是先去北海看看情况吧!”
注:黄巾遂广,屠裂城邑。和(焦和)不能御,然军器尚利,战士尚众,而耳目侦逻不设,恐动之言妄至,望寇奔走,未尝接风尘、交旗鼓也。
欲作陷冰丸沈河,令贼不得渡,祈祷群神,求用兵必利,蓍筮常陈于前,巫祝不去于侧;入见其清谈干云,出则浑乱,命不可知。
众遂溃散,和亦病卒。州遂萧条,悉为丘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