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探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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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拿着蔚双所给的令牌顺利出了李府,那售卖丝线之处恰巧与暮府相隔不远。此时的天空仍然明亮,夕阳将天空一角映衬的橙红,接近暮色。两人趁着余晖进了长安城,那守城侍卫比平日里曾了一倍,几位士兵仔细在盘问着进出城的过路之人,城中处处可见官兵的影子,由此可见,暮府之案已然惊动了朝廷。飞雪与清琳寻常打扮,并未引人注目。

暮府之事虽已然过了近半月,但触景生情,见到眼前之景飞雪仍然有些恍惚,感触良多。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飞雪四处张望着,有些哽咽,眼神惆怅。

“小姐,你可还好?”清琳见到飞雪如此有些慌张,生怕会有些状况出现。

“你放心,我无事。既到了此处,定要改口。”飞雪深叹了口气,眉头紧锁,眼神坚毅了些,飞雪知道此行的来意,即刻抑制住了情绪。

“是。清琳明白。”

两人到了售卖丝线处,此时的天色暗沉了许多,天已经擦黑了,夜幕即将拉开。虽说珍贵但那丝线并非稀罕之物,两人轻而易举地便拿到了。

“丝线之事已然解决,我们何时动身?”清琳轻声问道。此时的二人在街上游走着,夜幕将至,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散去,四周逐渐寂静了下来,太阳即将落下地平线,城门口来往的商旅也加快了脚步。

“再等等,等天色黑透了再动身。烛火可都备好了?”飞雪说道。

“都准备妥当。” “那便好。”

“走,我们且去那边的小摊坐坐。” “是。”飞雪与清琳在一旁的街边小摊坐了下来,此时天色不早,商铺即将打烊,已然没有什么客人了,只有一侧的几个商旅之人还在小摊歇脚。

飞雪与清琳坐了下来,店主见势迎了上来:“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两碗面就好。”飞雪随口回了一句,此时她心中忐忑,坐在此处只为了掩饰意图等待夜色降临。飞雪的双手紧捂着,或是感慨但前路未卜,亦是不安。

“两位客官稍等,即刻就好。”这个时辰在外众人皆紧迫,那店主也手脚利索起来。未至片刻,那面便做好。

“两位客官慢用。”那店主又顺势递上了两双木筷。

“多谢。”飞雪微笑着点点头。不过那举动有些僵硬,此刻她心中的确忐忑不安。

清琳跟随飞雪多年,自然看的透飞雪的心思,虽也是有些慌张,但好似对于处理这些境遇游刃有余。清琳起身接过了那两双木筷。

“还是吃些吧,这地方虽小,但我瞧着还算干净。吃些东西也好'赶路'。”清琳将其中一碗向飞雪桌旁推了推,且小声说道。

“也好。”

此时天色又暗了些,但还未到用烛火照亮之时。两人在小摊边坐着,那面也像未曾动过一般。旁边的商旅之人也已离开。

“此处还未打烊,这家店铺我时常光顾,味道不错,来来来,坐。”只见几位穿着军服的士兵坐在了飞雪的后面,腰间皆配有一柄长剑,其中一位的脸上留着胡子,身上穿戴者盔甲,几位虽是粗犷,但样貌还算是端正。只听三人在后面嚷嚷着。店主见势笑脸迎了过去。

“几位爷今儿来的晚了些啊,小店都快打样了。”那店主弓着身子笑脸相迎,一块白色的方巾在肩上挂着。看来那店主与这几人也算是熟络。

“自半月前暮府事发,哥几个竟都没休息过,上面儿下了明旨,定要查出那杀害暮将军的真凶。”其中一位说着,声音十分厚重。

“咱哥儿几个是在长安城中驻守,先前我同乡的兄弟被派到城外搜寻,也很是辛苦。”其中一位附和道。

“话说那贼人竟如此嚣张,暮将军乃朝中肱骨,又是在皇城脚下,竟做出此等事。”那店主说到,声音有些许压低。他边说着便拿起瓷壶给那几位官兵倒了些茶水。

“听闻此事传到当今圣上耳中之时圣上极为震怒,长安城中竟如此胆大妄为。”几位官兵附和道。

“那贼人是深夜行事,虽有人与他们交过手,但却皆被灭口。等到增援人马到时,暮府早已成了灰烬了。”那几位官兵与店主小声谈论到。虽然是有意压低声音,但飞雪仍可听的一清二楚。听到这些话时,飞雪的眼眶微微泛红,但却屏气凝神想极力听清那几人的谈论,或许可从其中得知些什么。

“听闻官府之人在暮府搜寻了几日,可有找到些许线索?”那小二问道。

其中一个前倾了些身子,环顾四周后轻声说到:“依我看此事定时蓄谋良久,里应外合,不然怎会这般周密,且无留下任何痕迹。如今局势,是对于那贼人毫无头绪啊。”他边说着边用手指敲打着桌面。

“听闻暮府中还有生还之人?” “并未听闻,那暮府中一片废墟,如此大火,想必无人生还。对了,我还听闻转日便是那暮家大小姐的生辰之日。”

“哎,真是造孽啊!”只听那店主感叹道。

“行了,哥几个都饿了,快上些好酒好菜,众兄弟也好在你这歇歇。”其中一位说到。

“几位爷稍等,酒菜马上就好。”店主答道。

飞雪深叹了口气,眼中略显出怒火。清琳在一旁也显出了震惊愁色,并未敢言语。飞雪抬眼望了一眼前方。此时夜幕已经降临,那店主拿出了烛台,照了些光亮。

眼看黑夜已至,飞雪将几个铜板放在了木桌之上,与清琳起了身,离开了那小摊,转身到了暮府旁的街巷。

两人的脚步很急切。“小姐,还有不致半个时辰长安城门就要下钥了,我们要快些。”

“如今他们并不知我逃脱了那场灾难,且事情已过去半月,想必那暮府周围不会有重

兵把守。”飞雪说到。

“其实您大可不必如此深夜涉险,其实清琳早就想言,您不如直接去找官府亮明身份,借助官府之力。”清琳在如今关头与飞雪说这些是由阻拦飞雪前去之意,她生怕飞雪会再陷入险境。

“我从未与官府之人谋面,如今亮明身份又有几人会信,且暮府之事是否与朝中有所勾连尚未可知。在如今千钧一发之际,我为何要如此做?”飞雪说到,脚步逐渐急促。

清琳见飞雪态度如此坚决只好跟随着。飞雪对于长安城中的街巷都十分熟悉,且未曾到宵禁之时,故而巡逻之人并未发觉,她们顺利绕道暮府边的一处暗门处进入了暮府。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但月亮十分明亮,两人借着月光顺利近了暮府。如今的暮府大多地方只剩房屋骨架与外面围墙,可谓一片狼藉。围墙外的杂草也多了起来,与从前的繁荣之景可谓大相径庭。飞雪见到眼前之景可谓大为震惊,虽早知如此,但亲眼见到不免心中凄凉,难免触景生情,飞雪在强忍着泪水,在漆黑庭院中缓缓走着,脚下似有万金重般。

她四处张望着,清琳点起了微微烛火。虽是经过处理,但地上仍有斑斑血迹,打斗之痕随处可见,一片狼藉,暮府护院想必是全力反抗过,但并不可抵挡住。飞雪不禁落泪,眼中是愤懑,是伤心绝望,她步履维艰,潸然泪下,她的双手紧握着衣衫,抽泣着,但却不敢哭出声来,牙齿紧咬着,但是仍在硬撑着。清琳更是红了眼睛,转过头不忍观望眼前的衰败之景,想要上前安抚,但却欲言又止,无从开口。的确,眼前之景不是三言两语即可安抚的,落在飞雪心中的是烙了印的伤痛,此时说些什么也是无济于事的。

飞雪站了良久,无比悲痛,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流。眼看城门就要下钥,黑夜之中,一片寂静,眼前之景,一片狼藉,从前的暮府胜景历历在目。

清琳眼看天色不早,只好上前提醒:“时辰不早,再晚怕是出不了城了。”

“我知道,我已无事,不过触景生情罢了。”飞雪明白此行的来意,虽是悲伤,但不会坏事。她渐渐平稳了下来。

“只是这般瞧着,并无蹊跷之处,虽有些打斗的痕迹,但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清琳手中拿着烛火,不时的蹲下来查看着地上的痕迹。

“且皆是用的寻常兵器,并无特别之处,那熊熊大火早已毁掉线索。但至少可知晓那伙人预谋良久,且当晚行凶之人不在少数。守城官兵不知晓那伙人是何时进城,那伙人并未惹人注目,想必是早已潜伏在幕府周围,在当晚发难。并且那日二叔和姑母皆在府中,定是听闻了消息,算准了时辰。”飞雪说道。

“你的意思是府中有人通风报信,可那日是你的生辰庆典,长安城中的大户皆是会前来庆贺,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在少数。” 清琳小声说道,语调急切,眉头紧锁。

“知晓庆典的宾客的确不在少数,但当晚姑母和叔叔住在府上之事知晓的人并不多,如若无人留心此事,那伙人怎会行事如此顺利。再者,那晚我屋中的钗环怎会无缘无故的尽数损毁,岂非蹊跷!”

“那伙贼人既来势汹汹,又怎会对钗环下手。如若是贪图金银珠宝,大可直接略去。”清琳极力的解释道。

对于此事飞雪并没有应答。

“行式周密,无半点蛛丝马迹。里应外合,势力竟如此之大,官府也并未查出些什么。只怕。。来头不小。”飞雪说到,微微叹气。

“且事指所起,恐怕并不在于父亲。朝中权贵,陛下忠臣,只怕矛头所指另有他人。”飞雪的确聪慧,他明白父亲虽在长安城中颇有声望,但为人谨慎,即使是仇家寻仇,断然不会有如此大的阵仗,毕竟只是一届商贾。可暮府二叔却是不同,当年立下赫赫战功,既有战功,必有众多牵扯,其中种种,不言而喻。

眼看城门即将下钥,天色漆黑,时辰已经不早。飞雪仍在府中轻声走着,在四处看着,望可找些蛛丝马迹。

“怕是该走了,再不走今日就出不了城了。”清琳在飞雪旁提点到。“此处这般狼藉,怕是不会有什么线索了。况朝廷已然派人清理过,尚且未曾发觉什么,我们还是早早出城去,此地是在危险啊。”清琳接着说道。显然清琳不愿在此地久留。

天色漆黑,的确也发现不了什么。

“既然时辰不早,那边即刻出城。”飞雪说道,有些伤神。她环顾四周,有些依恋。的确,想要再回至此地怕是难入上青天。

两人悄悄从偏门出了府,熄了烛光,生怕惊动府外巡逻的官兵,很是小心翼翼。两人顺利出了府。

飞雪与清琳走至街边小巷,计划原路返回。

两人走着,脚步急促。但仿佛身后却又响动,清琳是习武之人,发觉身后异样,好似是有人在跟踪,气氛有些诡异。清琳不停的望着四周,微微回头,只怕打草惊蛇,那人会顺势下手,清琳双手拿着傍晚采买的丝线,加紧了步伐。

“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天色已晚,这城中怕是有些异样。”清琳说到。

“不错。”飞雪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清琳,眼神是有深意,只怕飞雪也是发觉了身后有响动。

两人走至巷口,只听立在前方的墙边的干草发出擦擦的响动,二人立刻停住了脚步,顿时回头望了一眼,窄巷一片漆黑,若是转身向后,怕是已然没有退路。飞雪吞咽着口水,略显惊慌。

“飞雪,你可看到前方草丛,,前方草丛有些异样?”清琳说到。

“的,的确。”飞雪回到。两眼紧盯着前方。她们如今可谓骑虎难下,如若返回,定会遇上官兵,亦不是办法,只能向前。两人缓慢的向前走着,只见清琳走在飞雪前方,好似随时准备出手对应。前方的草丛不

时地发出微微响动。

只见两人走至跟前,很是惊恐,但都在极力抑制。只听蹭的一声,自草丛中窜出一只野狗,天色漆黑,实是看不清那野狗模样,但实是凶猛,它几乎扑到了飞雪身上,飞雪吓得连忙后退,叫出了声响,倒在地上,清琳见势拿起草丛中的木棒将那野狗击了出去,清琳出手极其迅猛,飞雪并未伤到。只听不远处传来了喊叫声:“头儿,那边有异常!!”显然飞雪方才的喊叫惊动了巡视的官兵。清琳迅急拉在瘫倒在地上的飞雪,向前方跑了过去。两人跑至前方一处较为隐蔽之处。

飞雪喘的很是厉害,说到:“已经惊动了了官兵。”

清琳四处望着,眼神惊恐,但还好刚刚只是有惊无险。“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两人见势即将向城门走去。

只听话音未落,从后方窜出一黑衣人,那黑衣人手中拿着长剑,脸用黑色方巾蒙着,那双眼睛很是犀利。手中之剑向着飞雪刺去,两人毫无防备,两人发现之时那剑好似即将落下,她们极其惊恐,处境十分凶险。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一人出手挡住了那剑,那人却也蒙面,不知是谁。飞雪与清琳即刻躲至一旁,只见那黑衣人与他缠斗了一番,黑衣人出手可谓刀刀致命,但却似乎有些不敌对手。兵刃之声惊动了官府,眼看官府之人即将赶到,黑衣人不愿缠斗,转身逃走,那人轻功极高,想必武艺了得。就在他慌乱逃走之时“不慎”掉落了一块令牌,飞雪慌乱间将其,上面的图腾很是奇怪。

“跟我来!快走!”那人带着飞雪与清琳逃开了那里。十分慌乱,情形已刻不容缓。那相助之人的声音极为熟悉。

三人跑至一处偏僻废旧的房屋之中,清琳点了一只烛火放置到桌上,飞雪可谓惊魂未定。的确,如若方才无人出手,后果无人可知。

“多谢这位勇士出手相助!我等感激不尽?”飞雪说到。

“你们两个姑娘这个时辰为何会在街上,竟还有人行刺?”那人问道,眼神疑惑且犀利。

飞雪并未回答,略有怀疑此人身份,接连问道:“勇士又为何深夜在此处?”

只见那人笑了一笑,摘下了梦在脸上的方巾。“你说为何?”

飞雪与清琳皆大吃一惊。那相救之人竟是李府蔚双。

“怎会是你?”飞雪十分惊讶,略微向后退了半步。

“是我。自你二人进城之时我便跟随在后。”蔚双说道。

“你为何要跟着我们?”飞雪语气平和,并无慌乱。

“我当然是来寻仇的。”蔚双说道,眼神恶狠狠。

“哼,你若是要动手,怕也不会等至现在了。飞雪说到,眼睛盯着蔚双,嘴角微微上扬,并不相信蔚双所言,十分镇静。

“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暮府大小姐,长安城中的才女,方才经历歹徒追杀,如此关头,竟还如此气定神闲。”蔚双将手中的长剑放到了眼前木桌上,坐在了一处长凳之上,舒缓了精神。

此话一出,飞雪惊讶于眼前之人竟知自己的身份,两人在李府相遇不知是否是一场预谋,但她还是极力克制心中的未知与恐慌,随即问道:“蔚双姑娘到底是何人,怎知我身份?”

“你放心,今日我既救你,便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分毫。”蔚双说道,眼神慵懒。

“那蔚双姑娘与我在李府相遇,可是凑巧?”飞雪问道,眼神愈加犀利。清琳在一旁更是大为震惊。

“暮小姐以为如何?”

“如若我没猜错,蔚双姑娘本名尉迟苌双,乃是山西名医尉迟瑾先生的女儿。”飞雪说道。

只见蔚双从长凳上起身,慵懒之态顿时全无,十分惊讶地看着飞雪,显然,她的身份被飞雪猜中了:“暮小姐如何断定我就是尉迟苌双?”

“我年幼之时曾患过顽疾,尉迟先生曾亲自来到府中为我诊治,当时尉迟小姐也跟随同赴长安,我还记得,你我曾有一面之缘。但听闻在不久之后尉迟府莫名销声匿迹,族人四散,想必尉迟小姐因家道中落而流落到了李府做事,化名蔚双。再者,我听闻尉迟小姐素来尚武,自小便习得武功,文武双全。方才如若非尉迟小姐武功了得,我怕已然是那刀下亡魂了。不瞒尉迟小姐,初见你之时我便有所怀疑,只碍于局势特殊,未曾声张。不知我所言,是否为真?”飞雪说到。

“暮小姐果然聪慧,才女之称并非浪得虚名,苌双佩服。”

“尉迟小姐才是文武全才,竟也知晓我身份。”飞雪试探道。

“长安城暮府之事现下妇孺皆知,再加之你我曾在暮府谋面,你初进李府时我便认出了暮小姐,今日你们借丝线之事想要出府,我便更加确定你二人定有隐情。”

“今日丝线之事,你莫非早已识破?”飞雪问道,略感惊奇。

“那库房虽每日蓄水,但却绝不至如此潮湿,且从前从未发生过如此事宜,偏偏在此时出事,其中定有蹊跷。我既怀疑你二人身份,便故意装作不知,以做试探,直至你二人傍晚仍未有出城之意,我便更加确定暮小姐的身份和意图。跟随暮小姐的侍女竟有如此武功。”苌双的眼神犀利得很。

“不愧是尉迟苌双,秀外慧中。”飞雪说道。

说着,只听外面传来了吵闹声:“二队在此处仔细搜查,定要搜出那人!”

“不好,官兵找到这里了,此地不宜久留,暮小姐跟我来!”苌双语调十分急切。只见几人匆忙出了那处屋子。此时,已至午夜。

几人是否能够逃过官兵搜查,尉迟苌双究竟为何会出现在李府,又为何在深夜出手相助,飞雪又该如何应对,一系列谜团即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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