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八戒默默扶额。

师傅啊，人家诓您话呢，听不出来么。

还有，师傅几时这样受妖族喜欢了——人肉不好吃啊，他们为什么要吃师傅的肉？

“杀！”

潜伏的小妖们不再犹豫，纷纷从暗中跑出来，冲向玄奘师徒。

甚至，顾折的旁边，还跑出一只浑身挂着树叶的妖精——当然，他看不到顾折。

因为顾折三人隐藏了气息，还用符箓隐匿了身形。

顾折直呼好家伙。

古代妖精版迷彩服啊。

“师傅，为何我们不出手相助？”见猪八戒和沙悟净已经开始四处杀妖怪了，顾烨歪了歪头，颇是不解地出口问道。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该插手的，便不要插手。而且，你看我们需要插手吗？”顾折抚了抚顾烨的头，示意他看过去。

原来，猪八戒和沙悟净两只妖怪，都是战斗力极其强悍的。

而且，沙悟净手中的法器，还是专门克制妖魔鬼怪的降妖杖。

几十只小妖不过片刻功夫，就被二者杀得一干二净，只剩几只目瞪口呆，道行较高一些的千年大妖。

猪八戒打着打着，泛起了偷懒的心思。

他一屁股坐到玄奘和白龙马旁边，抱着九齿钉耙，朝沙悟净咧嘴笑道：“沙师弟，这几只大妖，便交给你吧。我看拂师傅。”

沙悟净缓缓点头。

“怎么，你想一人打我们几个？”狼妖见状，以为猪八戒是怂了，便下意识觉着他们的实力，只限于收拾小喽啰一辈的妖精，不由冷笑一声。

“我一人，足矣。”沙悟净斜握降妖杖，缓缓跨出一步。

他面色淡淡地望着前面几只大妖：“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来？”

听到这熟悉的话，顾折暗呼牛批。

果然，主角有主角的光环，说话都是自带气场的。

瞧瞧，那些妖怪都被震慑住了。

这时，顾折忽而发现一丝不对劲。

他细细一瞧，看到有一缕如银丝般的黑气，从沙悟净身上飘出，在空中慢慢地，慢慢地飘进玄奘的身子里。

而玄奘，看似惊慌失措，实则口角暗动。

他在吟唱诀法？！

这是孙悟空不在了，他就换了一个人吸妖力啊。

顾折一惊，忍不住暗暗摇头。

摊上这样的师傅，也只能怪孙大圣倒霉了。

“好狂妄的小子，我们上，给他个教训尝尝！”狼妖冷笑，祭出一柄大刀，便率先冲了上去。

其余几只妖怪见状，纷纷祭出各自的法器，紧随而至。

顾折清楚地瞧见，沙悟净面上的面具，变成一副关公的模样，而后他握紧降妖杖，纵身朝上一跃。

无与伦比的黑色妖气从他体内倾巢而出，随着降妖杖缓缓朝上举起，妖气在沙悟净头顶凝结，变成一直骷髅头的模样。

“桀桀桀——”

骷髅头裂开嘴角诡笑，那弧度玩得十分邪乎，都到脸颊两边了，在半空瞧着十分恐怖。

“去！”

沙悟净大喝一声，骷髅头顿时冲了下去，一下子吞住了那几只妖怪。

有一只尚未跟上来的，就这么站定在了原地，面色惶恐地看着妖气形成的骷髅，将几只妖怪包裹起来。

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喊从骷髅头里面传出来，听得旁人毛骨悚然，就是玄奘都忍不住多看了沙悟净两眼。

他一身的妖气强悍又纯正，却可以握住降妖杖，这到底是为何。

玄奘抿抿唇，不再多想，继续悄悄地吸收沙悟净的妖力。

惨叫不多时便消了下去。

妖气散开，里面的几只大妖已经全部变成了森森白骨。

沙悟净落地，负手握住降妖杖，一步一步朝着那仅剩的一只大妖走去。

这只大妖，正是那兔子精。

兔子精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在方才看到沙悟净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这厮身上不寻常的妖气，想要开口提醒狼妖。

可是狼妖粗头粗脑，听不进一句话，莽莽撞撞便要吃了玄奘。

这下好了，没吃成唐僧肉，还把自己和一众兄弟葬送了进去。

“爷……爷！爷爷……爷爷饶命啊！”兔子精哆嗦着跪到地上，开始一个劲儿地磕头朝他拜去。

沙悟净面无表情，只是侧眸，用眼神询问玄奘。

“阿弥陀佛，悟净，放他一条生路吧。”玄奘已经吸收到了不少的妖力，他暗中转化到自己的丹田里，这才两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偈。

沙悟净便收了降妖杖，扭头回到玄奘身旁，挑起行礼，默默跟在玄奘身后离去。

留下那吓得失禁的兔子精，一边喘气一边趔趔趄趄站起，疯魔似的笑着哭着跑了。

“就这么被吓疯了。”顾折咂舌。

“师傅，方才出手的那位，他是妖怪吗？为何，妖怪会和妖怪自相残杀？”顾烨忽而问。

“他们身负使命，要保护那位僧人前去西天取经。僧人是他们的师傅，为了保护凡胎肉体的僧人，徒弟自然会出手阻拦妖怪。”顾折微微一笑。

顾烨颔首。

“小师侄，你看到了吗？”顾折看向姜尚。

“玄奘吸了沙悟净的妖力。”姜尚点头。

“沙悟净明明察觉到了，你说他为何佯做不知？”

“也许，是和幕后之人有关吧。”姜尚若有所思地看着西方。

沙悟净是受到如来之意，在流沙河等待玄奘来的。

他等了整整十世，能有如此的耐力，除了自身的性子隐忍之外，能让他坚持下去的，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比如，和幕后人有关的。

姜尚推演沙悟净的过往时，只能推出一些片段，而且还都是云里雾里的。

总之，沙悟净给他的感觉，远远比玄奘要危险得多。

若说玄奘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那么沙悟净就是一只正在装睡，却一直暗中窥探猎物，伺机而动的凶兽。

顾折听到姜尚的心声，默默颔首。

其实他和姜尚一样，都只能推演出一点点。

但并非是云里雾里的。

透过那些片段，顾折可以大致猜测，曾经的沙悟净，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无比黑暗的。

也许那程度，并不比玄奘九世被刮骨食肉的差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