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孤孤单单的猫蹲在屋顶,听到他落在瓦片上的动静,她抖抖耳朵回头望过来。
"你怎么还没睡呀?"
"我的猫不也还没睡?"
他轻轻笑了一声,笑声犹如山涧里的流水,清越的撩拨着听者的耳膜。
一天相处下来,喵十七与他已没有那么生疏。
她趴在屋脊上,两只爪爪抱着屋脊上的小小狻猊石雕,遥望着清风镇的方向,"嗯,你的猫在想家。"
他听出了她嗓音里的低落,在她身边坐下。
他温暖的手掌放在她背上,驱走了毛尖上的湿冷,为她带来一片暖意。
他揉了揉她的毛,"想家是开心的事,为何情绪如此低落?那个家有你爱的人,有爱你的人,你此刻在想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必定在远方思念着你,每一天都在盼着你归去...多好啊,所以想念他们时,你应该开心一点的。"
喵十七蹭了蹭他温暖的掌心,扭头看他,"可是我是第一次离家,没有祖父祖母陪我,没有爹怼我,没有哥哥弟弟陪我闹腾,我觉得身边空荡荡的,一闭上眼睛就会不安到惊醒..."
她怕越说越难受,忙停止话头,转而问起他,"王爷,你也是第一次离家吗?"
他点头。
她好奇的问,"那你就不想家吗?"
他眼睫轻轻颤了一下,抬手若无其事的拢了拢自己的衣袍,神情平静,言语淡淡,"不想,没有可想的人,也没有值得眷恋的家。"
喵十七愣了愣,忽然想起昨天他与她说起"娘亲"时的冷漠反应。
他是被娘抛弃的人,他恨他娘恨到宁可她当初别生他。
他爹是皇帝,听闻,皇帝是天底下最薄情的人,而他的家是皇宫,皇宫更是天下最没有人味儿最无情的埋骨地。
这么一想,他不想家也不奇怪了,那个地方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东西。
可是她转念一想,一个人若是连想家都成了奢望,那还能有什么是他可以紧紧抓在手心,藏在心尖的?
她绞尽脑汁想要说点什么安慰他,忽然听他问道,"你那个郑婶婶,好像不喜欢你的小秋生?"
喵十七望着他,他望着天上的星辰。
他表情恒冷淡,很平静,她看不清他脸上是嘲讽,还是期待。
也许他在嘲讽着他接连遇到几个做娘亲的都是无情之人,也许他在期待着这世上不止他一个被娘亲厌恶,期待有人和他同病相怜。
她沉默几息,老老实实回答。
"嗯,我听郑府的下人们议论过。小秋生的傻不是天生的,是郑婶婶造成的。
"郑婶婶当年怀孕七月时,郑叔叔的娘要他纳妾,郑婶婶性子烈,说什么也不许郑叔叔纳妾。为了阻挠小妾进门,她挺着大肚子去闹,还用肚子去撞柱子威胁她婆婆...然后脚下一滑竟真撞上去了,小秋生就这么早产了。"
"小秋生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三岁还不会说话,郑家请了很多大夫,可无一例外,都说小秋生是个傻子,无药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