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 匪夷所思

霍格沃茨，古代魔法办公室。

在吃完晚餐以后，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

桌子上的餐盘纷纷消失不见，托比用餐巾擦了一下嘴角，他看向其他几人说：“该走了。”

安琪拉立马站起身来，艾尔跳到托比的肩膀上，就连摩根也从椅子上跳下来，老老实实的跟在托比身后往外走着。

他们穿过寂静的走廊，沿着大理石楼梯一路往下，没用多久就来到城堡外面。

操场上十分静谧，能够听到的就只有几人的脚步声。

很快，他们就一齐站在了已经变成梅森树的打人柳面前。

它似乎能够察觉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尤其是托比，这个为心脏浇灌鲜血的人。

纸条纷纷在托比身前绕开，专门为他开辟出一条道路。

托比抬头看了眼夜空中的满月。

“我想，如果我不先折磨自己一顿，海尔波是不会现身的，对么？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的。明知敌人有弱点，肯定要等敌人暴露了才肯动手......艾尔。”

在听见自己的名字后，艾尔立马从肚皮口袋里拿出它自己的小铲子。

托比伸手将这件锋利的器具拿过来，然后沿着左手的掌心化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顿时涌出，成为一道水流，流淌在梅森树的躯干上，向内里的心脏流去。

托比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无比，尤其是在月光下更是显得一点血色都没有，整张脸好像是一张白纸。

艾尔已经从托比的肩膀上跳了下来，它站在小飞毯上观察着托比的状况。身后的安琪拉也是一副警戒的样子，左右不停转动着脑袋，似乎生怕海尔波会在某个地方突然冒出头来。

摩根还是那副老实的样子，她就站在安琪拉身边，脑袋微微朝下低着，似乎是在数石头的数量。

这时，在一片寂静中，托比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的语气有些微弱，但依旧清晰的传到每个人耳边。

“既然格林德沃还没来，那我想他应该是去找莉莉了，对吗？他需要一个人帮助自己找到梅林，莉莉是最适合的人选，她既在梅森门后面的世界里度过许多年的时间，也曾得到过梅林的帮助，或许梅林不会拒绝见她的。”

在托比说完这番话后，艾尔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它早就知道有这回事了。

安琪拉的样子和艾尔差不多，她已经默默把身子调转到摩根的方向，也把手里的权杖握的紧紧的。

摩根缓缓抬起头，银色的童孔注视着托比。

她一点也没有心虚的样子，并且以平稳的嗓音询问道：“既然你知道我有问题，那为什么还会等到现在才戳穿我？而且还甘愿把我带到梅森树面前。”

托比的视线依旧集中在梅森树上面，他仿佛一点也不担心摩根带来的威胁。

“因为我设想过最糟糕的结果，这也是我唯独没有告知邓布利多的信息——那就是并不是你从海尔波手里逃脱，而是他从你手里逃掉的......如果你有这样的能耐，这一切就显得合理多了——例如海尔波居然没能在对角巷发现你，那又不是什么隐秘的场所。再加上刚好碰见的莉莉......”

“当太多的巧合同时发生时，就意味着整件事其实是有人精心策划的。”

“而且还有一件事，我刚刚在提到格林德沃的事情时，你并没有反驳——所以是你主动找到的他，而不是他救下的你。”

“可如果说在他身上有什么是你需要的，我想也就只有魔鬼们了——你把格林德沃的魔鬼都夺走了，对吗？”

“还是说，从一切的开始，就是格林德沃在那个遥远的月圆之夜从梅林那里得到了和你有关的线索，他的古代魔法也是从你这里学来的，包括魔鬼，以及魔鬼的下落——你才是站在他幕后的那个人。”

随着托比的述说，艾尔和安琪拉逐渐变得愈发紧张起来。

摩根也把视线移到了梅森树上。

“古堡里的住客们都差不多死掉了，他们不再是原来的自己，我得想办法让他们恢复过来。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梅森树，毕竟这原本就是梅林用来安置魔鬼们而存在的......它能治愈它们。”

托比的身子已经开始渐渐站不稳了。

“可是梅森树还没有成熟。”他愈发虚弱的说：“除了等待以外你没有其他的路子可走......”

“但今晚是月圆之夜。”摩根打断道：“也是仪式魔法威力最强大的日子，我可以把梅森树夺过来，让它属于我，只有这样的方法才最保险。”

托比盯着自己已经无法继续流出滚热鲜血的手掌。

“果然，我全都没猜错。想要让纯血巫师死光的家伙没一个会是心慈手软的......如果是我当初最先碰见的你就好了，而不是什么邓布利多，他根本不了解我......只有你才行......只有你才行......”

在托比重复着最后一遍的同时，从摩根身上突然涌出一大团油漆般的烟雾，原本藏在格林德沃身上的魔鬼都被转移到了她身上，疯狂朝周围的几人袭去。

艾尔操控着托比的魔杖瞄准摩根的身子，魔法球也在托比脚下一瞬间化开，形成魔法阵保护着虚弱的托比。还有安琪拉，她立刻就用权杖施展出仪式魔法，面孔上流出两道血泪，双眼也变得赤红，身形消失在浓密的红雾当中。

摩根似乎完全没受到与格林德沃类似的来自于魔鬼们的负面影响，或许这就是以这种特殊方式活过来的代价——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毫无情感的人。

在一片混乱中，战斗打响了。

海格的小木屋里没有传出来任何动静，他提早就被托比支出去，还是用的准备下学期神奇动物课内容的借口。

城堡里也静悄悄的，职工们全都回家度过假期了，没有人留下来。

在整座学校里就只有这么几个人而已。

以及上百个家养小精灵。

就在战斗打响的同时，从城堡里的大门里突然涌现出大群大群的木乃尹，他们叫嚷着朝梅森树跑来，盯准黑色的魔鬼就往上面扑了上去，哪怕被摔得倒地砸出坑来也能重新站稳身子，完全不知道痛觉是什么。

在这群家养小精灵的背后，还有一个戴着法老面具的高大身影——它的体型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是盔甲。

刚刚准备冲托比下手的摩根立马注意到了这一幕。

她转过身子，在魔鬼们的围绕中紧紧注视着那道身影。

出乎意料的一幕展现在摩根眼前——对方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自己就用手掌摘掉了脸上的法老面具，露出底下那副十分和善的面孔。

“或许我应该晚点再出现的。”

海尔波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最起码也要等到你们两个两败俱伤——不过那可能就要错过满月了，我可不希望还要等到下一次。”

这时，真正的盔甲从海尔波身后走出来，一道嗓音从里面传出来。

“如果你再多废话一句，就真的要再等上一个月了。”

斯内普的语气依旧那么令人讨厌，他的视线穿过面甲的缝隙，紧盯着被魔法阵团团保护起来的托比。

“现在你还是那么偏爱古代魔法么，瞧瞧你这副软弱的样子，光是看到就让人觉得可怜。”

托比的身子缓缓栽倒下去，他已经没力气说话了，但还是通过嘴型在遥遥冲斯内普说——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呢。】

就算面孔被遮挡起来，斯内普整个人也透露着一股气到不能自已的感觉。

莫名出现在这里的海尔波没再去关注二人间的交流。

他抬头望了一眼满月。

“是时候了。”他说。

在混乱的操场中央，就在小木乃尹们纷纷朝魔鬼们扑过去的时候，从中突然窜出来一道稍微高些的身影。

它张牙舞爪的向摩根发起袭击，一下子抓住了摩根的胳膊——摩根刚打算用变成魔鬼的方式躲避，但却怎么也避不开。

她低头一看，发现这具木乃尹的手掌被提前划破了，血迹穿过布带沾在自己的手臂上。

“那是伏地魔的血，也是同样被魔法石创造出来的躯体——当然，现在是他在变成侏儒以后的样子，所以你才没有把他认出来——但你们两个之间是有联系的，以魔法石缔造的联系。”

海尔波轻而易举的飘到摩根面前，他低头打量着这个不大的女孩子。

“这是枉费我一番苦心把你复活。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由我来亲手埋葬你......还有你们了。”

事情再次发生转机——不知用何种方式与托比联手的海尔波反悔了，他不止盯准了摩根，还有在场的所有人。

可就在这时，在安琪拉被隐没的红雾当中传出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海尔波当即闷哼一声，这才没让他也痛苦的叫出声来。

斯内普似乎对这一幕早有预料，他跟着走上前来说：“托比成功了，不止是你能影响到安琪拉，安琪拉也终于能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用仪式魔法影响到你。虽然暂时没法造成太多的伤势——可如果安琪拉死在这里，你应该也会差不多在魔鬼的围攻中死掉才对。”

“现在没人能阻止我，海尔波，托比已经昏过去了，其他人在忙着对付魔鬼——该做出决定了。”

“还是说，你打算在这种时候和老朋友叙叙旧？让安德罗斯亲自来见你？”

一丝丝的黑雾从盔甲内里渗透出来，那是安德罗斯的魔鬼，也是斯内普用不着费任何心思就能放出来与海尔波作对的事物——他把自己和安德罗斯关在一起了。

没人知道此时的斯内普究竟承受着怎样的痛苦，也没人清楚红雾中的安琪拉受到的灵魂上的折磨究竟是什么。

但是海尔波给出了回答。

他变成一阵黑烟，从操场上消失了。

海尔波又一次逃走了，上一次还是在不可预料的摩根面前，结果这一次居然败在了托比这群人手里。

斯内普丝毫没有因为这个结果而感到喜悦。

他冷冷盯着摩根，以及摩根身边还在抓着她的木乃尹。

在这场惨烈的争端中，伏地魔已经被活生生变成了工具，他被海尔波用类似摩根那个柜子的方式变成了侏儒般的大小。不止是样貌，就连身子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现在，最终的选择权来到了斯内普手里。

苦苦保护着托比的艾尔不停催促着斯内普赶快动手。

“呀！”

【别乱想那些有的没的，你根本应付不来摩根脑子里面的魔法——你答应过托比的！你还欠他一条命呢！是他从狼人手底下救下的你！斯内普！是他救下的你！】

“我知道。”斯内普不耐烦的说，他同时拎起摩根和木乃尹瘦弱的身躯，从魔鬼与更多的木乃尹中穿过——安德罗斯的气息让魔鬼们感到迷茫了，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袭击他。

红雾中的哀嚎声还在不断响起，在尖锐刺耳的痛喊声中，斯内普来到梅森树面前。

他没太多关注这棵树，而是一把将小木乃尹和摩根扔到托比身子底下的魔法阵里面。

原本昏过去的托比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身子在一瞬间炸成黑色的烟雾，将摩根与小木乃尹席卷进去，同时携裹着魔法球来到权杖弄出的红雾当中，眨眼间就隐没了全部的身影。

斯内普不敢置信的盯着这一幕。

“你连我都在提防......你刚刚浇灌进去的究竟是什么？”

从红雾中传来托比平稳的嗓音。

“是草莓汁，我把它藏在了变成魔鬼的身躯里面，就在袍子底下，没让摩根第一时间就瞧出来。现在满月还没过去，浇灌梅森树还来得及——我说过，只有她才能理解我。但我从来都是比任何人要更加了解同类，也要更加斯来特林。”

在托比说完这番话后，浓密的红雾突然膨胀到原本的无数倍，又在下一个瞬间急剧收缩。

等再次恢复视线时，斯内普发现操场上已经没有了任何魔鬼的身影，只剩下七零八落的小木乃尹们。

唯独有一点不同的是，在梅森树上长出来许多新的枝条，而且还全都是漆黑色的，像是被烧焦了一样。

托比一手握着权杖，另一只手扶着还在不停抽搐的安琪拉。

伏地魔变成的小木乃尹被他一脚踹到斯内普面前，但昏迷过去的摩根却没有被他让出去。

“这是你的酬劳，我猜神秘人脑子里的黑魔法够你研究的了——这才是我对你的期望，西弗勒斯。”

“就算做食死徒，也得做头号食死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