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 魔鬼

继梅森树，梅森门以后，托比再一次变成了一件不得了的事物。

一颗大脑。

这种时候用不着别人提醒，托比就明白过来自己变成的是什么种类的大脑。

梅林。

他将自己的大脑制作成魔法球，以此来保护尼斯湖城市中的居民。

安德罗斯的疑惑立马就引起了年轻男孩的注意。

不止是他，所有在场的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你不认识这位先生吗？你是从哪来的......”

这时，排在队尾的年纪最小的小伙子惊喜道：“是第78年级的人，我们终于有新人加入了，我也不再是最小的那个了——啊，不好意思，这应该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

这番话很快就点燃了广场中的气氛，人们纷纷围过来，询问安德罗斯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外面的世界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是怎么来的？”

安德罗斯似乎根本不懂得什么叫隐瞒，他也不知道自己正身处一种极为诡异的氛围当中。

“我找到了梅林留下来的宝藏，那是一棵树，树上有一扇门成熟了，于是我就通过那扇门来到这里——你们呢？你们也都发现过梅林的宝藏吗？我还以为这会很困难的。”

【安德罗斯比海格还要麻烦。至少海格懂得什么时候撒谎，虽然他说谎时的样子很明显。】

不出托比所料，在听完安德罗斯的话以后，人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负责面试的男孩慌张的说：“你是在说谎，对吧？故意逗我们玩的，是不是？为什么会是梅林先生留下来的宝藏？还有那棵树......我记得那棵树是有人专门看守的，你没见过守卫吗？”

“没有。”安德罗斯老实的摇头说：“如果有的话我肯定能发现，但直到我离开的时候也没人出来阻止我。”

“怎么会这样......”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麻瓜出身者，难道......我们最终还是输了？”

眼看着广场上的人越来越慌乱，安德罗斯不解的问：“你们为什么会提到麻瓜出身者？我也是一名麻瓜出身者，外面的世界也没对我怎么样，你们到底在担心些什么？”

“你是麻瓜出身者？！”负责面试的男孩一下子抓住安德罗斯的胳膊，但就在他接触到安德罗斯的一瞬间，手掌却像是被烫伤了一样，发出呲呲的响声。

“我是麻瓜出身者，没错。”安德罗斯好心的提醒道：“但你是不是应该先把手放开？你的手都快要被我烧穿了——不对，为什么守护神能够伤害到你？你长得也不像是摄魂怪啊......难道你是黑暗生物？我从没见过你这么正常的黑暗生物，狼人，还是吸血鬼？”

【是阿尼马格斯守护神？就算不知道这道魔法，安德罗斯也靠自己不寻常的守护神达到类似的效果，所以他才能在门后的世界中伤害到城市中的居民。】

托比在心中感慨着安德罗斯惊人的魔法天赋。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在门后的世界中会有正常的居民了。

“我们......我们是魔鬼。”

负责面试的男孩子悲伤的说：“是被纯血巫师们迫害变成的魔鬼，梅林先生救下了我们。他挨个把我们找出来，又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将大部分身体变成了那棵树，树上结下来的果实——也就是被你发现的门，是用来将我们安置在这里的通道。”

“只有在门后的世界中，也只有当熬过去果实一年中唯一成熟的日子，我们才能正常的生活在这里。”

“这颗大脑就是梅林先生的大脑，负责与外界传递消息，并用来保护我们。梅林先生把一切都奉献给了我们，听说还有一截嵴椎，但那件东西我就不太清楚了。”

【难以想象的壮举——梅林将自己的身体变成了梅森树，心脏化为种子，嵴椎变成权杖，大脑变成了魔法球.....我和他比起来还差得远，只是半个魔鬼，缺少的也只有守护神。】

托比将自己与梅林默默做着比较，而且还思索着自己有什么地方是能够被利用的。

他已经做好变成梅林的准备了，毕竟他要做的事可比单纯的保护麻瓜出身者困难的多。

事实上托比已经尝试过一次了，只不过已经成为死神的梅林拒绝了托比的要求。

真是可惜。

“这是梅林的大脑？”

安德罗斯惊疑的盯着“托比”；“原来我之前找到的是梅林的遗体。这就是梅林法师的本能？看起来比稍微大一点的守护神酷多了。”

“不过你们又打算怎么办？”

安德罗斯看向他们说：“虽然我不明白什么是魔鬼，但我猜你们大概是不愿意变成这副样子的。有什么办法把你们恢复正常吗？”

广场上的气氛沉默下去。

“没有吗？”安德罗斯失落的说：“这也是因为魔法守恒法则的原因？所以才会让这种魔法形式变得不可逆......难办啊。”

“对了。”

安德罗斯想起来自己闯进门后的原因，他急忙问：“那你们有解决魔法守恒法则的方法吗？梅林有没有给你们留下来些什么？书也好，口口相传的信息也行。”

二年级的几位“老人”互相交换了一下视线。

其中年龄最大的人站出来说：“说句实话，我们现在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听你的说法，外面的世界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至少战争结束了，不然的话你不会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不过，既然你知道魔法守恒法则，那就不如亲自问问看唯一的一年级前辈好了——也就是梅林先生的大脑，看看它愿不愿意和你交流。”

“我该怎么做？”安德罗斯问。

“把你的手掌放在它身上，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安德罗斯几乎没有犹豫，他立刻把自己发光的手掌按在“托比”身上。

几乎是在同时，一股奇妙的感受向托比传来。

他顺着这股感受继续体会下去，他的视线逐渐变得狭窄，身体也逐渐恢复过来，四肢实实在在的出现在自己的感知当中。

最终，不知从何时开始，托比发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颗大脑——这就是他先前变成的模样。

但是现在，他变成了安德罗斯。

用不着思考，托比就知道自己应该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

梅林说话时的语调从他口中响起，仿佛变成了那个慈眉善目的老者。

“这位来客通过了考验。”

托比操控着安德罗斯的身体说：“我需要让他把我带出去，亲眼观察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然后再回来告诉你们答桉。”

所有人都怔住了，居民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二年级里年龄最大的“老人”。

“梅林先生，真的是您？我们——”

“我们没有时间了。”托比打断道：“威胁依旧存在，我将会把威胁解决掉，然后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在门外的世界中，有一个邪恶的家伙正在盯着我们，他必须被杀死。”

在托比说完这番话后，他操控的安德罗斯的身体就朝湖泊上方赶去，同时也把梅林的大脑带上了——因为他不确定当安德罗斯把大脑放开以后，会不会让自己失去自由活动的能力。

在他心里出现了一个猜想。

他打算等一出去，就亲手将海尔波杀掉。

他有一种感觉，自己似乎不光是在观察安德罗斯的记忆。

他真的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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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敢阻止打算离开的“梅林”，他在这里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是所有人崇敬的对象。

他们眼睁睁看着安德罗斯携带着大脑离开，一点点消失在目光的尽头。

在湖泊表面的沙滩上，托比找到了梅森门的出口。

他将门打开，捧着心脏走进门内。

等再次睁开双眼后，托比见到海尔波正不耐烦的等在外面，而在他的身边躺着一具不断抽搐的马形水鬼幼崽。

“下午茶我已经准备好了。”海尔波踢了这只幼崽两脚：“你在里面有什么发现吗？带回来的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一朵火焰？”

托比立即向自己的手掌上看去。

原本梅林的大脑不见了，它变成了一朵令托比感到无比熟悉的火焰——是火焰杯中的火焰。

【是因为这样么？火焰曾是梅林身体中的一部分，那原本是他的大脑，所以才会具备上学期最终将梅林唤醒的能力？】

【那其他的东西是不是也一样？权杖......还有梅林的心脏。】

心思里的异样被托比很好的隐藏起来，他模彷着安德罗斯先前的语气说：“一点小小的发现，你敢相信吗？它原本居然是长在海草上的，神奇的植物。”

一听到植物海尔波就没了兴趣，这是安德罗斯独有的爱好。

他又踢了这只幼崽两脚说：“那就等下一次再进去看看好了，我现在去生火，下午茶马上就好。”

托比盯着抽搐动作越来越小的马形水怪。

他知道，海尔波已经把毒药塞到它的肚子里了，就等着自己吃掉。

但是托比并没有立即阻止海尔波，他悄悄攥紧了口袋里的魔杖。

在海尔波转过身去的一瞬间，他忽然掏出魔杖喊道：“阿瓦达索命！”

绿光从魔杖的杖尖中射出去，准确无误的击中在海尔波身上，让他连哀嚎声都喊不出来，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托比一手捧着火焰，一手拿着魔杖走了过去。

他轻轻踢了海尔波两脚，就像是之前海尔波对马形水鬼做过的那样。

他死了。

托比蹲下身子，他开始翻找海尔波的口袋，很快就找到了另外一小瓶药水，里面的分量只够一个人喝。

这应该就是毒药的解药，海尔波已经做好了陪安德罗斯一块吃下马形水怪的准备，但是他将解药留给了自己。

在找到解药以后，托比将瓶子里的药水灌到马形水怪的嘴巴里，然后抓住它的脖子用力一甩，让马形水怪的身子化成一道抛物线，落在尼斯湖中。

【原来我才是水怪的创造者，又或者现实世界中的那一只是它的后代......】

在完成这件事以后，托比转过身，他看向海尔波的尸体。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轻易。

哪怕明知这是因为自己提前做好准备的缘故，但还是太轻松了。

【在我回去后的世界里，海尔波也会因此死掉么......但是我明明记得海尔波有说过，他是在安德罗斯从梅森门出来以后进行的袭击......为什么这里和他说的不一样？】

【我到底有没有成功改变过去？】

就在托比接着分析状况的时候，他身后的梅森门再一次打开了。

“梅林先生？”

一颗小脑袋悄悄探出头来，托比立马回头看过去，发现是77年级年龄最小的男孩子。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他愧疚的说：“我实在等了太久了，受够了在门里面每天都要过那种无聊的生活——不过您放心，我把屋子里的魔法阵都记住了，还画在了衣服上，那能克制魔鬼的，对吧？”

托比的目光凝滞住了，他眼睁睁看着一缕缕的黑雾从这名男孩子的眼中闪过。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海尔波，先生。我的名字叫做海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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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又一次开始发生变化，托比发现自己置身在半空中，他的身边漂浮着另外一道身影——是安德罗斯。

在地面上，男孩不受控制的变成了魔鬼，他与安德罗斯缠斗在一起，最终以安德罗斯的逃脱为结局。

在离开之前，安德罗斯将梅森门带走了，他手中的火焰也变得不那么明亮。

魔鬼栖居在另外一具海尔波的遗体里，他侏儒般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最后一点点变成小男孩成年后的模样。

托比见识过这副模样的海尔波。

他在遇见老汤姆时，表露的就是这副样子。

安德罗斯开口说话了。

“我在接触梅林大脑的那一刻，就知晓了一道怎么也逃不开的预言——于是我在出来之后亲手杀死了海尔波，但还是没能逃得过这个结局。”

“如你所见，梅林的大脑达成了这名男孩的心愿。我也是在后来才知道这需要至少三个人在场才能做到——除了我与他以外，还有作为预言的你也在这。”

“三个人凑足了，两个海尔波结合在一起，成为了全新的海尔波。”

托比盯着地面上的男人站起身来，他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安德罗斯离开的另一个方向。

“为什么我也算是一个人？”托比转头看向安德罗斯问：“这难道不仅仅只是你的记忆？如果是的话，未来的我是无法出现在这个时间里的。梅林的大脑又不是时间转换器。”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么。”安德罗斯低声说：“时间转换器有着自己的原理。有些东西是能够超越这种规则的——尤其是情感间的联系。”

“在神庙中，你与安琪拉，还有艾尔，再次通过火焰杯变成半个魔鬼——那还是在我也在场的情况下。无论是火焰，还是我们的魔鬼，都足以超越这种规则。”

“你确实在场，托比，以一种特殊的方式。”

“你亲眼见证了海尔波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