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3 意外

这一切还要从前段时间说起。

在托比种下梅森树种子的那一天，格林德沃突然从霍格沃茨现身。

他亲口告诉托比自己一直以来的真实目的——既有解决魔法守恒法则的意图，也有他获取梅林力量的打算——但这一切都离不开梅森门。

只有在门后的世界中，梅林才是最有希望具备沟通的能力的，那将会是他唯一清醒的场所。

而且，格林德沃也需要把麻瓜扔进梅森门后面填补魔法世界的情感，以此增多巫师的数量。

但在这件事之中，格林德沃还意外告知了托比另一个事实——

那就是在多年前托比第一次见到死神的满月之夜——格林德沃自那时起就已经知晓梅林的存在了。

这是天目的功劳，让格林德沃拥有寻常巫师没法具备的视线角度——他亲眼见到了被死神掩盖的梅林。

但在这整个过程当中还有一个差异。

在托比回到霍格沃茨的第三学年，他在圣诞节前夕与格林德沃相遇了。

地点是在尖叫棚屋，那个时候邓布利多也在场。

也是在那时，托比暴露了他从始至终就没有消除过自己记忆的事实——他仍旧记得死神。而藏在冰块里的其实是卢平关于那晚的记忆。

这是托比为了保护卢平才这样做的——不是所有人都能直面死神，这不是一件好事。

但偏偏也是在那天夜里，格林德沃告知托比与邓布利多，他之所以决定逃出纽蒙迦德的原因——这都是因为他同样在那个满月之夜见到了过去，并向二人展示了在更加遥远的时代，一名麻瓜出身者被纯血巫师迫害为魔鬼的画面。

可这与格林德沃后来告知托比的事实根本对不上号——他实际上一直在欺骗托比和邓布利多，也包括除了他们以外的所有人。

他真正见到的是死神和梅林，而那段记忆画面，根本不是他用天目看到的。

那是格林德沃在追寻古代魔法过程中的发现。

他比托比率先一步发现了魔鬼的秘密，对魔鬼的了解也要比托比深的多。

这是一个长达一年半的谎言，直到格林德沃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后才被解开。

---------------------

火光一闪，托比与被魔法球困住的格林德沃出现在霍格沃茨的操场上。

福克斯奄奄一息的垂落在草地上，它在战斗中受了伤，又经历了多次如此远距离的传送，现在已经完全没法动弹了。

托比抓起格林德沃的衣领，他费劲拖拽着格林德沃一动也不能动的身体，一步步朝操场中央打人柳的方向走去。

“比我要更早了解魔鬼，怪不得你会把自己称为古代魔法教授。可光凭你这点能耐可没法难住我，不就是仪式魔法么，再加些满月的影响——我已经差不多猜到了，现在我们没法把你怎么样，但等到下一次满月时我们再试试看。”

在许多古老的仪式魔法中，满月都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格林德沃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自己变成可以保持清醒的魔鬼，在这种状态下，他根本没法被彻底杀死，就连困住他都必须用到仪式魔法的宿敌——魔法阵。

一个被纯血巫师们掌握，而另一个则是麻瓜出身者们创造出来的。

所以托比才会突然出现在戈德里克山谷，用权杖换回魔法球——只有这样才能对付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就算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在有邓布利多的情况下避开托比的魔法球。

这也就是说，在过往被困在斯来特林密室的经历中，格林德沃都是假装被抓住的——他在那时只有一个目的——通过海尔波与托比的敌对，让他能够证实梅林还活着的事实。

那一切都在格林德沃的预料之中。

在想到这里以后，托比心头涌起一股被耍弄的怒气，他故意不去避开操场上散落的石子，任凭它们咯着格林德沃的身子。

“你在愤怒。”

格林德沃被拽的左右摇晃，他的语气出奇的平静，丝毫不见被抓到的慌张。

“所以你才只会是半个魔鬼，而不是全部。你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了解魔鬼，有些时候，你必须冰冷的不像人才行......但我想这应该是邓布利多的责任，他教会了你如何去爱，在你心底里种下了无法根除的种子——那比梅林的心脏还要坚固，却也让你软弱了。”

“你现在还必须要克服那些感受，才能狠得下心么？”

托比真想把格林德沃的脑袋按到草地上再狠狠踩上两脚。

“继续废话，多说一些。”他语气冰冷的说：“等一会儿把你关在梅林的心脏里，看看你还能不能说得出话来......我是不明白你是怎么变成今天这副样子的，但梅林的心脏肯定能困住你......他可是变成死神了，你还仅仅只是一个魔鬼，就算你再怎么研究过仪式魔法，也没法从那里面逃脱。”

“我会静静等着你变成肥料的那一天。或许相比于我的鲜血，梅林会更喜欢你的身体，还有你那藏满了秘密的大脑——这都要看你是否能够挺过下一次满月，等到那时候你就没办法了，是不是？”

托比将格林德沃拖拽到梅森树的面前，远处的小木屋里弹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是海格，他终于察觉到今天学校里的氛围有些不同。

托比正想要挥挥手将海格赶回去，免得一会儿吓到他。

可就在这时，格林德沃突然说：“你真是这么认为的么，托比。”

“为什么你就不肯好好想一想，如今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曾经有那么多的麻瓜出身者受到迫害——怎么就没人能够找到它们变成的魔鬼呢？”

托比的目光顿住了。

格林德沃的脑袋斜歪着靠在树木的躯干上，他接着开口说：“即便是摄魂怪，也会被困在阿兹卡班原本所在的小岛上。五足怪也被困起来了——所有人都知道它们会对魔法界造成严重的危害。”

“那么魔鬼呢？”

“曾经受到迫害的魔鬼又去哪了？”

格林德沃的身子像是提线木偶一样重新站了起来，他的四肢仍被魔法阵束缚着，但好像有什么人在操控他一样，稳稳的将他扶起来。

“或者我应该这样问你。”

格林德沃直勾勾盯着托比的眼睛说：“你想要见一见自己的同胞们吗？”

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托比化身成漆黑的魔鬼，他头也不回的朝木屋的方向袭去。

“托比，你怎么......”

没等海格把话说完，魔鬼挟裹着他冲回到木屋里面，大门在他们身后紧紧关上。

“别露头，什么也别看——”

托比在眨眼间变回人形，他按着海格的脑袋不让他抬头，自己却悄悄从窗沿露出双眼。

没等托比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一阵勐烈的冲击波朝着木屋冲来，将玻璃窗震得粉碎，把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给掀飞了。

海格抱着脑袋慌张的乱叫，牙牙也呜咽个不停，躲在床底下不肯出来。

托比还在维持着不懂的姿势，所有的杂物都从他漆黑的身体中穿透过去，也让他看见了刚刚发生的一幕——无数黑色的影子在操场的草地上炸开，浓雾席卷了一切。

紧接着，在下一秒，浓雾往回收缩，涌入到格林德沃的体内——此时已经很难分辨出他本人的身份了，因为格林德沃变得像是一个橡皮泥一样，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在他体内乱窜，但这也让他解除了魔法阵带来的限制。

最后，格林德沃明晃晃的消失了。

在操场的草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坑洞——只有梅森树所在的位置还安然无恙。

等重归于静后，海格终于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往外看。

“梅林啊......”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被破坏的操场说：“你把什么怪物带回到学校了——一大堆巨人么？”

托比脸上的表情难看无比。

“这恐怕得去亲自问梅林才行，看看他做的好事......这个家伙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给这种人？！”

-------------------------------------

半个小时后。

一百多个家养小精灵们勤恳的挥舞着铲子，将操场上的坑洞重新填补起来。

安琪拉，艾尔，还有海格也在帮忙，远远还能瞧见禁林边缘有马人的身影，他们望着被破坏的操场，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更加肃穆。

邓布利多将视线从窗外收回，他把涅槃重生的福克斯捧在手心里，看向另一边的沙发——托比的双腿往前支着，双手抱着脑袋，一副十分郁闷的样子。

“魔法球还在吗？”邓布利多问。

托比闷声闷气的回道：“还在我这，格林德沃根本来不及拿走它......他快要失控了，被体内那么多的魔鬼折磨的要失控了......这个疯子居然独自承担了这么多......该死的梅林！”

托比忽然生气的吼了起来：“这肯定都是梅林告诉给格林德沃的线索——那个老顽固选择过格林德沃，我敢说他甚至默许了格林德沃要把麻瓜扔到梅森门后面的主意——不然他怎么会把魔鬼藏匿的地点告诉给一个黑魔王！”

“我早就应该想明白的，梅林，他也参与过战争，也根本没我们想的那么伟大，更谈不上善良。死在他手里的巫师不知有多少，更别提麻瓜——我猜他从一开始就没在乎过麻瓜的处境，在他眼里只有魔法界，那才是得到他认可的环境。”

邓布利多温和的安抚道：“冷静点，托比。这些事目前都还没有定论，我们也无法搞清楚魔鬼们的藏匿地点究竟是梅林说出去的，还是格林德沃用天目观察到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敌人的能耐——再和我仔细讲讲，当时发生的都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托比头痛的说：“我根本不清楚那个疯子是怎么做到的，他——他几乎把所有的魔鬼都藏在自己的身体里了，那些魔鬼才是他真正的手下。”

“但他也是有弱点的。”邓布利多继续尝试着让托比冷静下来：“格林德沃没法控制那些魔鬼，他在后来也是慌乱逃走的，对吗？”

托比仔细回想了一阵子。

“我好像知道了.......”

他低声喃喃道，慢慢的抬起头看向邓布利多：“是魔鬼们遭受的痛苦，那些反应在了格林德沃身上——他和我说过，我完全不了解魔鬼。有些时候，我必须冰冷的不像人才行。”

“这就是格林德沃在努力达成的目标——只要他完全撇去了所有作为人的情感，他就再也用不着顾忌那些魔鬼们了......因为到时候他再也不会有内心的痛苦，也不会被魔鬼影响.......”

“只是他目前还无法做到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急着离开。”

在说道这里时，托比忽然站起身来。

“你要去哪？”邓布利多问。

“去找真正的魔鬼。”托比铁下心来说：“格林德沃说的没错，我是不了解魔鬼，不然的话我早就能发现他身上的异样了，我还仅仅只是半个而已。”

“但好在我找到过一整具的魔鬼——无敌的安德罗斯，他不是为了闯进梅森门里面才学会守护神本能的么，虽然被他带回来的只有火焰杯中的火焰，而且也在梅林苏醒后被用光了......但是安德罗斯肯定知道些其他的东西。”

“我现在就去了解他。”

邓布利多注视着托比离去的背影，他没有跟上去，依旧站在窗户前，默默望着操场上挥舞大铲子的安琪拉。

“敌人正在变得越来越强大，托比也在想办法变得更加接近魔鬼——我们兄妹越来越难以团聚在一起了，是这样吗，福克斯？”

娇小的福克斯没力气回应，它在邓布利多的掌心里翻了个身，逐渐陷入疲惫的沉睡当中。

邓布利多缓缓叹息了一声。

只是格林德沃就已经这么难以应付了，更别提还有藏在暗中的伏地魔与海尔波。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邓布利多很难对托比说出口。

当听到格林德沃的目标是撇去所有作为人的情感时，邓布利多就已经明白过来了。

只要格林德沃彻底将他杀死，就将再也用不着被任何情感所困。

他是他最后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