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似乎也有些缅怀,蓝色的双眼微笑着眯起来,一点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这会让我觉得自己还没这么衰老,夜晚也很适合吐露心事,氛围足够静谧。”
他又喝了一口咖啡说。
“我知道你有心事,托比,在你向我借走厄里斯魔镜的时候就发现了——不是摄神取念,难道我还不够了解我的学生么?你可以说给我听听看,在喝光这杯最美味的柠檬汁之前,这不会占用你太久的时间。”
两个人并排站着,托比并未立马表露开口的意图,一时间有些沉默。
托比连灌了好几口柠檬汁,眼看着剩下的量不到一半了,竟然没有自动填满,也没有变成喷泉浇托比一脸——别怀疑,邓布利多做得出来这种事,上学时的小托比就遇到过好多次。
“好吧。”托比把杯子放下,他缓缓说:“归根结底,所有的事情还是和魔法球有关......”
托比终于把所有的事实都袒露出来,包括后来遇到的雷古勒斯,外加他的那番言论——伏地魔就在阿兹卡班,很有可能搞出什么大动作。
至于挂坠盒......托比也半推半就的讲出来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邓布利多不但没有要求将挂坠盒要走,反而递给他两样事物。
其中一个是汤姆·里德尔的日记本。
而另外一个,则是一根古旧的羽毛笔,看起来是由卜鸟的羽毛制成的。
托比惊讶的将日记本接过来,可当他去拿那根羽毛笔时,却发现邓布利多的手指依旧攥的紧紧的,一时间没法抽出来。
“校长?”托比迷茫的问,不知道邓布利多这番举动是什么意思。
在邓布利多的目光中流露着思索,他轻声说道:“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托比,是有关寻找伏地魔的任务。”
“无论是挂坠盒,冠冕,还是日记本,我猜测它们都与伏地魔息息相关,存在着某种联系。除此之外,伏地魔留下的或许也不仅仅只是这几样事物,还有更多。”
“我需要你把伏地魔和这些东西都找出来。为此,我把日记本交给你,再加上你已经拥有的挂坠盒,这最起码能够作为一种参照,帮助你更好的进行实验。”
“等一下。”托比打断道:“这就是您最近在忙的事情?想要凭借日记本和冠冕找到神秘人?”
邓布利多点点头。
托比又问:“可为什么不把冠冕也交给我?”
“因为它暂时是安全的。”邓布利多说:“冠冕中留有拉文克劳女士的意识,它不愿帮助伏地魔为非作歹,能够留存的更久一些,而不用担心会惹什么麻烦。”
“换句话说,我之所以将日记本交给你,就算打算当你认为无计可施时,干脆将日记本与挂坠盒毁去,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如果实在不行,就用格兰芬多的宝剑,我已经把它放在艾尔的床边了,毕竟艾尔才是将宝剑从分院帽中拿出的人。”
“应该还会有其他的办法,”托比喃喃道:“厉火,索命咒,我也不确定,至少权杖还在我手里呢——那这根羽毛笔呢?它又是什么?”
“它的名字叫做接纳之笔。”邓布利多说:“接纳之笔是由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创办者创造出来的。它出现的时间甚至比霍格沃茨城堡建造的时间还要早,因为在城堡竣工之时,它就和准入之书一起被放进了上锁的小塔楼中。”
“它能够检测到有魔法天赋的孩子的诞生,并将它写在一本羊皮纸制成的大书——准入之书上。”
“我现在把它交给你。”
邓布利多松开手说:“希望它能更好的帮你找到伏地魔。”
“当然会有帮助了。”托比眯起闪闪发光的双眼:“竟然是创办者们创造出来的.......您说豪斯会不会也参与过这个过程?他也是创造人之一?”
“很难讲。”邓布利多摇摇头。
托比盯着接纳之笔一阵子,他忽然上下打量起邓布利多的睡衣口袋,就差上手去翻了。
“你在找什么?”邓布利多警惕的后腿半步,将咖啡杯挡在身前。
“准入之书啊。”托比理所当然的说:“这肯定是校长职位才配拥有的吧。既然接纳之笔都给我了,肯定不会再缺准入之书了。对了,还有您的遗书,我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能当上下一任校长,需要把遗书的内容刊登在《唱唱反调》上面吗?还有西弗勒斯,你说我让他去当学校管理员怎么样?还是猎场看守,和海格一块挤在小木屋里?”
邓布利多的笑容愈发和善,看的托比浑身不自在。
“就当我没问。”他缓缓后退,打算见机溜走。
今天的邓布利多格外的好说话,他微笑道:“听我说,托比,什么都不会发生,你只需要尽快找到伏地魔,消除魔法界的隐患,这比什么都重要。”
“真的?”托比将信将疑的问。
邓布利多点点头,准备拿着喝光的咖啡杯离开。
可就在这时,托比忽然将邓布利多叫住,他急急忙忙的跑回到有求必应屋里,从闭着眼睛洗脸的哈利怀中拿出那颗骷髅脑袋,然后又匆匆赶回来,将骷髅头放在邓布利多手中。
“如果有需要的话......”托比显然是察觉到了些什么,所以才会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与邓布利多随时联系。
邓布利多没有拒绝,就连哈利的事情也没有提问,直接带着骷髅头离开了。
就在托比满脑子猜测邓布利多的猜测时,邓布利多本人已经回到了校长办公室,他换好巫袍,拿出老魔杖,沉默的盯了一会儿,然后让福克斯飞过来,对它轻声说:“是时候出发了。”
升腾的火焰燃烧起来,带着邓布利多就此离开霍格沃茨。
他再次出现的地点是一处悬崖峭壁上,在阴暗的天空下,汹涌的浪潮用力拍打,荡起白花花的水浪。
这里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盖勒特·格林德沃就站在十多英尺远的位置,他遥望着远处的监狱堡垒,然后缓缓转过身子,冲邓布利多露出笑容说:“这里比纽蒙迦德好,有狱友,还有摄魂怪。”
“那你已经掌控了什么呢?”邓布利多平静的问。
格林德沃丝毫没对邓布利多的提问感到意外,他面带笑容的说:“是摄魂怪,它们是黑暗生物,很容易就可以受控于人,只不过有太多的无能之辈占据高位,没法让它们真的听命行事。”
两个人沉默的对视着,气氛压抑到比堡垒里面还要紧张。
突然,格林德沃又开口说:“我还以为来的人会是托比·海默,没想到会是你。这次见面有些过早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邓布利多站在悬崖边说:“死亡圣器,你曾追求过死亡圣器,那也可以看成是古代魔法的一部分,很容易就能与魔法球联系起来。至于雷古勒斯......很少有人能够击败布莱克家族成员的骄傲,除了伏地魔以外,我想不到还会有谁了,只有你最有可能。”
“盖勒特......”邓布利多突然压低了声音说:“你打破了我们之间的誓言,擅自从纽蒙迦德逃离出来,你真的以为这一次我还会放过你么?”
“真令人受伤。”格林德沃摇摇头说:“你指的是这个么?”
在他手中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漂浮起来,里面装有红色的液体,这是他与邓布利多的血,也是他们缔结的第二个血盟。
“日复一日......”他低声说:“我每天生活在纽蒙迦德,苟延残喘,自从那次决斗以后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年。”
“在击败我以后,你没有杀死我,而是将我送去接受审判。为此,我一直在思索,这到底是因为你不愿意玷污自己的灵魂,还是因为我占卜出的预言——和我死亡有关的预言。”
他手里端着一个骷髅烟壶,淡淡的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烟雾,在二人间形成一副画面。
画面中,比现在要老得多的格林德沃躺在监狱里的床板上,他深陷的双眼盯着窗外,然后笑了,牙齿几乎掉光......
直到一道绿光击中他,格林德沃就这样死了,最终还是死在了纽蒙迦德。
画面结束了。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小会儿,他叹息着说:“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打破誓言——”
“不!”格林德沃突然打断道:“这一次是你错了,阿不思,不是我打破的誓言,而是血盟自己失效了。”
伴随着格林德沃的低语,装有血液的小瓶子忽的炸开,碎成无数个碎片,滚烫的鲜血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荡起一层薄薄的白烟。
“我想你会有兴趣看看这个的。”
格林德沃又一次吸了一口骷髅烟壶,然后吐出浓密的烟雾。
画面变得不一样了。
地点不再是纽蒙迦德,而是一间布满灰尘的房间里,家具破旧,似乎很久都没人来到过这里了。
“尖叫棚屋。”邓布利多说,他认出了这间屋子。
“继续看。”格林德沃慢悠悠的说道:“这是我多年以后发现的预言。”
没用多久,画面很快就出现了变化,格林德沃被一根魔杖指着走进房间里,他被沙发绊了一脚,不小心跌倒,就在这时,一道绿光突然出现,击中在格林德沃身上,让他无声无息的倒下。
持着魔杖的人出现了,他缓缓走到画面中央,捡起格林德沃手中的魔杖,着迷似的打量着。
这个人是托比·海默。
他看起来像是在预言中杀死了格林德沃。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画面在两位观看者的视线中一变,换成了纽蒙迦德的监狱。
床板上躺着的人不再是格林德沃,而是衰老许多的邓布利多,他看起来很痛苦,蜷缩着身子,从没有人见过他这副样子。
又是托比·海默,他出现在破旧的床板面前,毫不犹豫的用索命咒杀死了邓布利多。
直到这时,预言才彻底结束了。
“你有一位了不起的学生。”格林德沃打破沉默说,目光紧紧盯着邓布利多:“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占卜出第二个预言的么?”
没等邓布利多出声询问,格林德沃就继续说道:“是十多年前的一个满月之夜,那时我正像往常一样回忆着过往——你知道的,演讲,死亡圣器,还有在你口中可笑的巫师至上主义,不管怎么样,我预见到了这副画面,简直像是凭空塞进我的脑子里面一样。”
“然后,血盟就失效了。”
他看着地面上已经挥发干净的血痕说。
“但我没有急着离开纽蒙迦德,我必须要搞清楚变化的原因是什么,幸运的是,在我后来的手下——不,是学生,受到你的影响,我现在也很喜欢学生这个称呼,他们也称我为教授。”
“其中有一位学生刚好与参与过一次狼人袭击事件的成员是兄弟,他告诉了我其中的原因——原来,在那天晚上,预言中杀死我们的学生亲手阻止了自己的朋友遭到狼人的袭击,事件的发生地点也是在尖叫棚屋,这都对应上了。”
“可唯独有一件事没人清楚——在一个很短的时间里,你的这位优秀的学生和那名可怜的狼人独处了一段时间,大概发生了一场惊天动的决斗什么的,或许比我们曾经参与过的那场还要壮观。”
“因为就是在那个时候,预言发生改变了。”
“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古代魔法......我从未想到过古代魔法会有这么多神奇的作用,或许我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不应该寻找死亡圣器的。”
“当然,我现在已经受到过足够的教训了,但可笑的是,这反而让我发现了死亡圣器真正的秘密——伊格诺图斯·佩弗利尔,隐形衣的创造者,他的尸骨就埋在阿兹卡班,事实证明,他也是真正击败过死亡的巫师,轻而易举的就让你学生的一部分藏品不敢妄动。”
“这是不同层面的压制,追求永生的巫师,理所当然的惧怕击败过死亡的人。”
“不管怎么样,我大概能够猜到那天夜晚的经历被放在哪里了——也是你这位学生的收藏品之一,一个永远也不会融化的冰块,它就在那里面。”
“托比·海默必须把这段记忆摘除出去,他的隐患,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不然的话他没可能活得了这么久,必须将这部分记忆封存起来。”
在说完这段长篇大论后,格林德沃默默等待着邓布利多的反应。
邓布利多叹息着摇头说:“那么你是为了什么才做的这件事呢?需要你计划这么多年.......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微不足道的兴趣。”格林德沃微笑道:“或许,还要加上你的死亡。你没有听错,阿不思,正是你的死亡真正勾起了我的心思,那比什么都有趣。”
“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我不太希望你会死在纽蒙迦德,我在那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了,实在是不怎么样。相较于一间丑陋的监狱,我更希望你的死亡应该......壮烈些么?我不知道,这总比孤独的死去要好得多,就连霍格沃茨都比纽蒙迦德强。”
邓布利多将目光投向被称为阿兹卡班的监狱堡垒,天空中漂浮着众多黑色的身影,摄魂怪们张牙舞爪,散发着冰冷的寒气,似乎都要把海水冻结。
“看来我必须答应了。”在邓布利多的眼中发出摄人的目光:“不然你会怎么做?用它们来威胁我么?命令这群摄魂怪到处惹事生非?”
“这并不难。”格林德沃一语双关的说:“刚好也能证明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不止是英国,而是整个魔法界。而且,或许也不止是摄魂怪,你的那位学生确实很了不起,他带我见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除此之外,他的理念在我看来同样有趣——杀死所有的纯血巫师,要我说,他应该适当的放宽一些,命令这些纯血巫师结识麻瓜,再与他们结婚生子,至少看起来不会那么血腥。”
“战争从来都是充满血腥。”邓布利多说:“你我早就见识过这一点了。”
“那就要看你的选择了。”格林德沃缓缓道:“阿不思。”
亮起的闪电划破天空,摄魂怪们连成一片,比乌云还要浓密,监狱中的犯人们麻木的哀嚎。
而此时,邓布利多却松开了抓紧魔杖的手掌。
他说:“是时候缔结第三份血盟了,必须要对你的行为有所限制。”
格林德沃接话道:“而我将扮成你的样子,担任霍格沃茨的校长职位,或许我的教育经验没有你那么多,但你尽管可以放心。”
“是的。”邓布利多忽然露出笑容:“我是很放心让你调查托比。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这名学生。”
他将之前托比交给自己的骷髅头扔过去,格林德沃稳稳接住,放在手心里仔细观摩着:“让我看看,这个会是谁......安提俄克(老魔杖),还是卡德摩斯(复活石)。”
就在这时,骷髅的另一面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在尝试联系自己,它的嘴巴上下张开,从中发出托比好奇的询问声:“校长,是你吗?你现在怎么样,受伤很严重吗?死没死——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到底把遗书藏哪了,还有任职安排,我怎么找不到?你还打算回来吗?不然让福克斯来找我也行,我会好好安顿它的,您就尽管放心的去吧,多长时间都行。”
格林德沃一下子将骷髅头按住,让它的声音打断。
“他是很了不起。”格林德沃抬起头说。
邓布利多微笑着回应道:“我是不会让你使用冥想盆的,如果非要用骷髅烟壶的话,我记得除了记忆外,还需要记忆者的鲜血......你尽管可以试试看,盖勒特。”
“试试看是你能得偿所愿,还是在我回去后,发现校长办公室的座位上已经换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