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渐渐的溶蚀在血藤血液之中。最后的一丝也是消失不见。
“让开!”
爧大喝一声,众人急忙闪开身子,向后跳去。碰的一声,原本完整的回廊上空,因着血藤溶蚀了封印而开始破碎。似是被打破的镜子,一块一块的坠落到下方。掉在地上摔落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那你们没事吧?我徒儿怎样了?”
“没事,子语也无事。”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觉得惊奇,五色鸣琴明明振的子语吐出血来,却是未伤及到她的半丝心脉,虽然子语的心,本就不在自己身上。
回廊中爧数万年前设置下的封印被打开,接下来的封印,简单的很。风颜捧着手中的风家图腾,一层一层解开封印,带着众人向着风家墓地,这个神秘地方的内里进发。
南子离打横抱着上官子语,再也不去理会地上的五色鸣琴,堂堂的上古神物就这样被弃之如履。风颜摇摇头,无奈的抱起地上的五色鸣琴,这琴还不能让它消失,它还未发挥它最后的作用。
“五色鸣琴,当年初代妖皇魄的心爱之物。”爧叹息的看着这把琴,上面依旧残留着上官子语的血迹,有些慢慢下渗渗进琴身之中,爧眸子亮了亮,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家徒儿“徒儿啊,徒儿,你算是交上好运了。”
上官子语苦笑“师父,您别逗我了,我这算交到哪门子好运。”只要一想到弹奏五色鸣琴之时的无力感,她便由内心深处的害怕,怕自己再次失去理智,琴弦发出的气刃会伤及无辜。
“你可能不知,五色鸣琴是滴血认主的,它既然肯吸收你的血液,就是证明承认了你是它的新主人。”
“新主人?”
“这琴以往也是有它的旧主。”爧说着说着,语气暗淡下来,一般琴会易主,只能说明原来的主人已是彻底不在了。终于还是这样了么。风颜月两万年前你的心愿也算是达到了“总之,日后你再弹奏这琴,便不会如方才一样被控制了心智。”
推开面前最后一道石门,内里便是风家的墓地,风家的水下墓地。如天地最初的混沌状态一般,说是墓地,更像是一片片混沌未开的世界,蓝色一望无尽的蓝色、灰褐色,一望无际的灰褐色,在这片空间中不停的碰撞、混合。
这片混沌之中,唯有混沌的交界处,有一幅画像静静的躺在那里,在一片混沌之中不移动分毫。
“风颜月!”
画像上的人正是风颜月,水边回廊,静坐浅笑。只是这一回眸之笑,便不知醉倒了多少才子佳人。
爧伸出的手微微的颤抖起来,杏眼中满是激动的神色“风颜月,我答应你的已是办到,今日我便救了你出来,望你日后不要再向以往一般糊涂。”
风颜望向爧,又是望向抱着自家妹妹风月的白沐,示意他将风月交到他的手中。
“前辈。”风颜将风月的肉身交到爧的手中。
接过风月的肉身,望着这个和风颜月有着五六分相似眉眼的人儿,他的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徒儿,弹奏琴谱上最终章的曲谱吧。事情也是该有所终结。”
南子离将手覆在上官子语的手上。
“不可。”他这是要和她一起弹奏,若是以往的古琴还好说,可这是五色鸣琴,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好。
“无妨,同生共死。”南子离的目光瞟向五色鸣琴的琴弦,上面子语的血迹虽是被吸收,但依旧有很多散落在琴弦的外面。
若是子语再迷失了心智,也不至于孤立无援。她的身体承受过一次的吐血,虽是未损了心脉,却也不知能否再承受下一次。
爧见此也未多说些什么。
重叠在一起的手抚上琴弦,琴谱中的最后一章安魂之谱,在两人的手下慢慢传出。空灵的琴音似是带走了所有人的呼吸,此刻混沌的空间中只剩下琴音在响动。
爧在空中画着奇怪的符号,双手合十,挫出火花来,猛的向外推来来去。轰的一声,凭空画出的突然被火苗点燃,向着混沌空间中的挂画而去。
火苗所经之地,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什么东西被焦作的味道传来。
上官子语弹着琴的手颤抖起来,手下的力道弱了下来,逐渐有些力不从心。
“子语?!”南子离提起一口真气来送到她的体内,她这般无力的感觉更像是被人抽空了身体中的力气,像是生命在一点点向外流失。
是琴?还是这墓地?
“我无事,保留你的真气。这里有些古怪!”她的手指勉强按在琴弦上,不停的拨动着,以保证琴音不断,曲音不终。
“爧前辈,这墓地有古怪!”南子离想拽了她的手离开,可无论是他还是她皆是脱不开手,意识虽是清醒至极,可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快些救出风颜月前辈!”
见着他们二人脱力的模样,爧杏眼怒视着风颜“你做了什么!”
“不是小生做了什么,而是这个墓地做了什么。”风颜的额头渗出丝丝汗水来,扑通一声半跪在地上,他是半人半妖,体力自是不如大妖怪们,身体已是支撑不住。
白沐拔出腰间的佩剑,抵在风颜的颈项上“说,怎样才能摆脱如此!”
“没办法的,只要,只要进了这里,除非出去,不然便是会被这个空间将你吸收殆尽,最终化在,化在,这片混沌之中。”
“疯子。”
“哈哈哈,哈哈。”风颜疯了似的大笑起来,他疯了,他确实是疯了。这片混沌之地最初便是由着他的祖母风颜月而设,唯一能解开这片混沌之地的也只有他的祖母。
白沐恨不得一剑砍死风颜,他们好心好意帮其全家,却换来这小子的暗算,心中气愤,手中的剑不知觉的用力了些“说,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
“白沐,莫伤了他的性命。”上官子语手下琴音越来越弱,却也依旧在弹着,南子离方是顾不得自保不自保的问题,提了真气便是护着她的安危。
风颜脖颈上被划出一道血红的口子,血液如水珠一般沿着被划开的口子,向外飘散着,飘散着飘向挂画之处。
爧虚空抓了一把空气,随手一甩,阻隔了血滴的去处。这副画竟是吸食他人的生命,甚至是血液来增强自己,画中多少皆是附上了风颜月的意志。
她和他一样即便是这么多年被困住,也是一直坚持不懈的寻找逃脱的方法,如今他得意逃出升天,得到自由之身,也是时候彻底还了风颜月自由之身,许到时她便会记起前尘往事,记起魄的死因为何。
“白沐,封住他的脉,别让血液流逝的更多。”
“是。”白沐也是未想到在这个混沌的空间之中竟是这样,不单生命力不断的流失,就连身体中的血液也是不断的流失。
风颜脖颈上的伤口迟迟未愈合,妖自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这片混沌空间着实有问题,问题很大。
自爧手中而去的火苗,轰的一声烧在混沌中央的挂画之上。自挂画中传来女子的悦耳的声音来,低沉着、痴痴的笑着。
“上官爧,呵呵呵呵,我们又是见面了。”
“风颜月,今日便救你出了这苦难之地。”
“哈哈哈哈哈,困难之地,这里我可是喜欢极了,风家最上乘的力量皆是汇聚在此地,我真真是不想离开这里。”
“由不得你!”
轰——
爧用自身的内里,催的火苗更胜,烧灼着挂画,欲破了挂画中的结界。
“两万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的天真,哈哈哈哈哈!”伴着笑声越来越大,挂画之上的火苗渐渐熄灭下来,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归于虚无。
挂画依旧是原本的模样,完好无损的在混沌中央漂浮着。
画中低眉浅笑的女子,悠然的抬起头来,手指缕着两鬓垂落下的发丝。着了红色绣花鞋的玉足,伸出挂画之远,稳稳的踏在这一片混沌之中。
黑色的罗群,似暗夜中的精灵,中间点缀着些许红色的宝石,如飞溅而上的血液。
“你,你早就冲破了结界!”爧震惊的向后退出几步远来“这不可能!”
“世间万事万物皆是有所可能,我又怎的不可能踏出你设置的结界之中。”风颜月提着裙角转了一圈,手臂上银色的铃铛叮铃作响,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困住我的不是你的结界,而是风家的结界。”
“不过,多谢你,帮我解除了结界,也是时候该去外面转一转了。”
“妖孽你到底是谁!”爧的额角青筋暴起,这人虽是自他的挂画中走出,性格却和风月千差万别,怎的可能是风颜月。
“我不是风颜月又会是谁,是不是南王爷夫妇。”唇角勾起的笑容,暗含着嗜血的味道,她被困在风家墓地的时间太久了,久到都是快忘了自己是谁。
上官子语停了弹奏,她的体力也是不支,正虚弱的躺在南子离的怀中,微微的喘着粗气。这片混沌之地实在是吸走了她太多,太多的体力。
离开这里,是她唯一的想法。
她对着风颜月拱手作揖“前辈,晚辈遵守了承诺。”
风颜月哈哈大笑着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的接进爧,爧微眯起眼来,不停的打量着面前这个丝毫不熟悉的风颜月,就如换了一种性格般,瞬间性情大变。
这样的风颜月是他以往也不曾见过的,更像是一个内心黑暗的她。
她的指尖抵在他的心口上,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可知道我在这里无数个难熬的日子,每当这时候我便是想把你碎尸万段!”指尖上移,勾在他的下颌之上,轻挑。
“不过后来我想通了,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与其恨不若报复来的痛快!上官爧,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她身上是他所熟悉的气息,却不是他所熟悉之人。这个风颜月,与之前重新在妖界相识之后的她也是不同。
爧打掉她抵在自己下颌的手指“从今往后我们互不相欠。”
“不,你还欠我一样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