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街离着皇宫只有十里之遥,故名十里街。
不同于百善堂在京都的据点那般青素,门扉半掩。风家主宅的大门气派至极,这里是风家家业的根基坐在,整个十里街皆是风家管辖的地段,无人敢在此番闹事,甚至连贩卖东西的小贩也是不见。
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不知死活之人,沿街叫卖。
“专治疑难杂症,治不好不收分文咧~”上官子语一身江湖术士的装扮,披着粗布麻衣,秀发高高竖起,以白绳捆绑成一小鸠,中间插着木头的簪子,朴素的很。
这一身装扮也掩饰不住她原本出众的面容,全然不似江湖术士,更似落了难的清秀公“祖传秘方专治疑难杂症咧,治不好不收分文。”
她回头望向身后拄着‘悬壶济世’挂幅的爧,不安的悄声道“师父,我们真的要这样么?”
爧耸耸肩“不然呢。”
上官子语又看向提着药箱的南子离,这那里还是南子离原本的模样,一米左右的身高就连手中提着的药箱子都及了他的腰身,水灵灵的大眼睛中含着怒气,扎起的羊角辫一抖一抖的晃动着。这副可爱的模样将她想说的话全然憋了回去。
真是不知师父如何想的,将她扮作男人的模样,让南子离化作孩童的模样。细细看来他变作的孩童与她扮作的男子,却有几分相似,说是父子,也定是有人会信的。
“厄,算了。”她还是继续吆喝着好了,他们三人全然可以趁着天黑潜入其中救了风颜性命,真是想不明白,师父为何要采用这种叫卖的方式。
“神医再世,没有治不好的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
她身后孩童模样的南子离脸黑了黑,这般有创意的叫卖方式也就子语想的出。
风家主宅外,门口看守许是对他们的叫卖声听的厌烦了,上前来赶起人来“去去去,都一边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在这里捣乱。”
上官子语有模有样的捋这不存在的胡子,掐指算来“这里是风家,我可说的对。”
看守回头看了看明晃晃的府牌‘风宅’两个纯金大字无比清晰,在日头下熠熠生辉“你们是来捣乱的吧,再不走当心刀剑无眼。”口中边说着,便作势抽出腰间的佩刀。
“好好好,我们走便是了。动什么武啊,当心伤了和气。”南子离捧着药箱,伸出又小又软的手拽上上官子语的衣角“爹爹,我们走吧,这些人好凶。”
爹爹......
“既然他们不识抬举,我们走便是了,若不是看在府中有救不活之人,我也定不会出手相救。”她拽住他小小的手,转身“管家,走吧。”
“是公子。”
上官子语沉着气,迈着稳健的步子向十里街外走去,走至拐角处停了下来“师父,这完全不管用啊。”
“谁说的不管用,你仔细听便知。小南子准备好药箱里的东西,我们一会儿可就要进风家了。”
南子离鄙夷的瞪了一眼爧,水灵灵的大眼睛快要滴出水来,无辜的很也无奈的很。小南子,这世间能这么叫他后还活着的也只有爧了。
她心中糊涂,却也仔细听起来,自是听风家门口的动静,师父这么说自有这么说的道理。
风家主宅门口一顶轿子自西由东行来,在门口的地方停了下来。
轿中传出老者的声音。
“丁管家去问问门卫刚刚那几个人是做什么的。”
“是,大长老。”
丁管家理了理衣衫,大踏步向前走至门口。门卫见是大长老身边的丁管家,急忙迎上前来,点头哈腰,只差跪下向拜祖宗一样拜着了。
“丁管家,您老有何贵干。”
“我问你,刚刚那几个人是做什么的啊!”
“啊,您是说刚刚那对父子和他们的管家啊,那就是个江湖游方术士,骗钱的。”
丁管家眼珠在眼眶内转了几转,一挥手“行了,你们下去吧,我知道了。”快步回到轿子旁向着大长老回报方才打听的一切,还未开口,就被打断了来。
“你带着门口的家丁,把那三个人给我追回来。”江湖游方术士,绝不可能,他方才明明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仙气,普通的江湖游方术士身上断不会有仙气。
“是。”丁管家一头雾水的带着门口的家丁,向着方才三人离去的方向匆匆而去“大长老今日是怎么了,对着几个游方术士这般感兴趣。”
“记得好好给我请回来,切莫疏忽礼节。”大长老的声音,自轿中传出。
拐角这方,上官子语钦佩的对着爧拱手作揖“师父真乃神机妙算也。”
“目的达到了我们找家酒楼去庆祝一下。”他一把抱住地上南子离变作的半大不大的孩童,连带着药箱一起“点个烧鸡如何,为师可是馋死那个东西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十里街,随着爧向着酒楼的方向而去。师父这是一早算准了风家大长老会在此时经过,只是有一事她不明,师父是怎么算准了风家大长老会来追他们的?
丁管家带着家丁寻遍了各大小地方也是未找见,家丁所说的三人只得悻悻的返回禀报。
前厅中风家大长老风长青,坐在檀木椅上,焦急的等待着回信,脑海中全然是那丝仙气。手中的茶凉了又换上,再凉再换上,却从未动过一口。
“长老。”
“怎样?!”
丁管家摇了摇头。
咚的一声,风长青跌坐在檀椅上,心凉了半截“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他修行了半生,还是头一次见到身上带有仙气之人,一定要找到这人,只要那人还在京都,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不过长老,听说那三人是拿着‘悬壶济世’的横幅在风家门口吆喝的,说是专治各种疑难杂症,还说我们风家有救不活的人。”
“什么!”碰的一声,风长青打翻了桌上的茶碗,茶水泼在自己身上也是多顾不得,风家有救不活之人,救不活之人,说的不正是风颜么,那个堪称是风家顶梁柱的风颜。
“找,一定要给我找到那三人。”风家不能没有风颜“你速速去办。等等。”
风长青叫住欲走的丁管家“你去备下八抬大轿,老夫要亲自去请高人。”
丁管家愣了半天,才开口道“是,是,我马上去备下。”
怪事年年有,今年尤其多。大长老竟然要亲自去请什么根本就未见过的高人,真是奇了怪了。再奇怪,他也反驳不得,大长老修行多年,能这般做定有这般做的道理,岂是他们这等小辈理解的来的。
后来据说那一日,十里街前有一老者双膝跪地,跪求一年轻游方术士前去府中,至于所为何事,无人知晓,那游方术士带有一子与一管家。这些据说也只是据说而已。
风家主宅多崇尚富丽堂皇之色,唯有一处清新亮丽的很,假山流水自不必说,单是这满院子的奇珍异花,便可看出主人的用心良苦。
二层小楼在假山与花间挺立,又被四周高耸的树木遮去了一半的身影,若隐若现。
“上官公子,生病之人便在这顶楼住着,还望您出手相助。”此时的风长青脸上多了些许沧桑,他也是个厉害的人物,不单是术法造诣,亦或是家族的打理之上。
“恩恩,我自会尽力。”上官子语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在他的指引下一步一步踏上通往二楼的台阶。
面前是紧闭的门扉。
风长青抢在头前推开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里面请。”
自门内传出冷气来,扑打在门外众人的身上,上官子语皱眉,这风颜到底是受了多大的伤,身上竟是冰冷至此。
“小南子,你将药箱给了管家,在外面随着风爷爷待着,等着爹爹前去诊脉。”
孩童模样的南子离,剜了一眼憋着乐的上官子语,将手中的药箱交与爧的手上。又是回头看了一眼风长青,扁扁嘴。
风长青本想伸出手牵着他去吃些糕点,可见他不待见自己的模样,只得颇有些尴尬的笑笑。
“爹爹,我要吃桂花糖,你快些出来带我去买。”
“好的,好的。”未想到他说的如此自然,上官子语呆愣了片刻才连声道好,似乎将来有个这样的别扭的孩子也是不错的,孩子,多么遥远的事情“若是等不及了,让风爷爷带你去买可好。”
他想了半天,点头应好。他们这才算是安心的入了卧房。
风颜的身子泡在浴桶中,浴桶的边缘有个竹管,竹管直通房屋顶端,上官子语抬头望去,这似乎是一个输送热水的管道上方不知直通到哪里。
爧走上前去,手指在水中划过,传来温热的触感“被冰雪伤了心脉,真未想到他们竟会用这种方式来护着他。”
“风颜也真真算的上是白面书生了。”这屋子里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心慌,慌的厉害,尤是看到风颜苍白的脸色之时。
“即便再怎么以热水泡着,身子也是暖不起来。”爧拾起他浴桶中风颜垂下的手,把这脉,依旧是断脉,心脉断了多半,现在救还来得及,只怕晚了就真的要人妖永别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