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东臣？”当周瑜看到水池里端坐着的那个人的时候，几乎脱口而出叫出一个人的名字。陶然他们闻声马上都跟了上来，周瑜的语气很复杂，他们听着有些不正常。

远处水池上坐着的那个人也听到了周瑜的声音，慢慢的抬起头看了过来。周瑜这下可以更清楚的看到这个人的脸，他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这人就是蒋东臣，但确认之后周瑜脑子却更加混乱，这个人怎么会在这出现。

“你认识他？”陶然小心翼翼的问道。坐在水面上的那个人看起来十分奇怪，他的精神状态现在似乎不太好，身体始终颤颤巍巍的晃动，一头长发虽不油腻但很乱，在看向他们这边的时候，这个人的眼神给陶然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只有偏执到极点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而有的时候陶然喜欢称这种人为疯子。当然，这种人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那种智力不健全之人，而是指那些智力超群，从来不按正常人思维去考虑问题的疯子，或者称之为狂人也不错。

蒋东臣就是这样的人，周瑜没有给陶然过多解释他的身份和来历，他现在脑子也很乱，没心思去解释连自己都解释不清楚的事情。而就在陶然他们还无比迟疑的时候，周瑜却已经慢慢朝着水池走了过去。

“周瑜，别乱来。”陶然下意识喊道，可是刚喊完他就后悔了，对面的水池之中猛地窜出几个脑袋，钻出来的都是灵怪，这些灵怪之前就藏在水池之中制造暗流，看到这些猛然出现的灵怪，陶然他们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之前看着这潭池水会感觉那么奇怪。

“这小子。”看到灵怪出现后周瑜还是不断往前，陶然忍不住叹息起来，但现在他却不敢轻举妄动。灵怪虽然并没有太强的实体攻击的能力，但却极为擅长精神力冲击。现在如果不刺激他们的话，周瑜也许不会有太大危险。并且看着周瑜现在的样子，陶然他们隐隐的也猜到了他跟那个水池里的疯子应该是相识的。

只是就在陶然这样自我安慰的时候，水池里的那个疯子却终于开口：“你是谁，为什么我看你这么眼熟。”

周瑜一愣，随后意识到自己虽然有着完整的“上一世”的记忆，但身体却已经换成了别人的。但也就是因为想清楚了这一点，他才更加好奇蒋东臣问出来的那句话，自己明明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为什么蒋东臣会感觉自己眼熟？

“你是周瑜？”就在周瑜还在发呆的时候，蒋东臣忽然又开口，而这一次他准确的叫出了周瑜的名字。

周瑜彻底呆住，愣神好半天后才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呵，眼神，你的眼神是我见过最特殊的一个。”蒋东臣说道：“在尚月盟各个家族的小孩子里，我最看好的就是你，可惜啊，你小子天生反骨。”

“我的眼神有什么特殊的？”周瑜不在乎蒋东臣对自己的一番评价，只是很好奇他对自己眼神的看法。

“你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透着坚毅。确实，这跟你们周家人的性格也有很大关系，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有时候跟你对视，甚至常常会给你的眼神刺到。”蒋东臣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听着蒋东臣的评价，周瑜却不禁失笑。他不否认蒋东臣说的是真心话，但被眼神刺到这种事，估计也就只会在他身上发生。事实上，蒋东臣也是蒋家里的一个绝对怪胎，他极为偏执，并且从小就对精神力研究格外用心，他本身是个机械师，却不像其他机械师那样苦练机械技艺和巩固各种机械体系的理论知识，他就是一心钻研灵怪和异金属之间的融合问题，虽然这个问题是机械师们也都同样很关注的，却没有几个人深入研究过，因为精神力世界里有太多的事情是人力所无法看透的。

周瑜坚信，绝对不止自己一个人的眼神“刺”到过蒋东臣，但想到这样一个人通过眼神识别出自己的身份来，周瑜惊叹之余倒也不觉得这有多不可思议。

“你为什么会在这？”周瑜开口问道。

“我为什么会在这？”蒋东臣喃喃自语了一番，好像经过了一段深思熟虑后才恍然大悟道：“对了，我是为了研究灵怪融合技术才来的这，不得不说啊，这些天照国人确实厉害，这么强大的技术都能发明出来，并且还研究成熟了。”

看着蒋东臣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周瑜的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这么说，你确实是跟天照国人合作了，而不是被强行挟持过来的？”

“是啊，怎么了？”蒋东臣依旧面不改色的说道。

周瑜握紧了拳头，看着蒋东臣的时候眼睛里真的开始迸发出足以刺人的眼神。蒋东臣注意到了周瑜眼神的变化，他嘿嘿笑道：“小家伙，是不是感觉很意外，为什么我会跟天照国人走到一起？没什么好奇怪的，就是因为……”

“就是因为你们蒋家其实已经整体投靠了天照国，暗中帮助天照国输送流锡石，你们得到的好处就是天照国的一些新技术，以及他们承诺给你们的攻占元鼎国领土之后的更多地盘和资源。”周瑜面不改色的打断了蒋东臣的话，但却把他没说完话的话说完了。

蒋东臣终于慌了，他好像看到鬼一样看着周瑜，惊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些？”刚问完，蒋东臣便忽然挣扎着想起身，但最后却没能站起来，可他的脸色却惊慌到极点：“既然连你这个小家伙都知道了，岂不是说周世良他们也都知道了？那整个尚月盟……”说到这，蒋东臣已经面如死灰。

“如果整个尚月盟都知道了这件事，你们在南华市的产业要怎么办，你们这些年布的局怎么办，最重要的是你们的家人会是什么下场，是吧？”周瑜淡淡说道，看着蒋东臣死灰的脸色，他嗤笑道：“原来你也知道恐惧，你也担心家族会被屠灭呀，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就打算跟灵怪为伴，其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呢。”

“呵，呵呵……”蒋东臣忽然开始冷笑起来：“怎么，感觉我很可耻，感觉我们蒋家很可耻？”

“没有感觉你们可耻，只是遗憾你们选错了路。”周瑜说道：“我也知道我们要做的事不太可能成功，我知道，尚月盟里的其他人也都知道，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该走下去，而不该半途而废。”

“都说我蒋东臣是疯子，其实你们这些人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呀。”蒋东臣忽然感慨起来，说完话他又酝酿许久，终于发出一声低吼，然后在水池里站了起来。但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就连周瑜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你这是……”周瑜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蒋东臣。

此时的蒋东臣还哪里有人的目光，他的下半身根本不是双腿，而是好像长了一个巨大的心脏，那个好像大心脏的东西一下一下的跳动着，上面的血管也不时的鼓起来，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变异的章鱼，说不出的诡异。

“可恨，就差最后一步我就能完成融合，却被一场爆炸生生阻断，难道这就是天谴？”蒋东臣狞笑着说道，也不知道他是在自责还是在感慨。

看着蒋东臣现在样子，周瑜不用多问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显然就是蒋东臣因为看到天照国人在灵怪融合和灵怪变异的技术上有着惊人的造诣，所以进入了这个基地开始研究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研究来研究去就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对于这种疯子来说，做出这样的事情反而算不上奇怪。

只是看着现在蒋东臣怪异的身体，以及水池里忽然躁动起来的灵怪，周瑜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在这里遇到蒋东臣本就在他预料之外，在“上一世”的经验里，周瑜大概也就是在这个年龄前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这个人，当时他以为蒋东臣是在某次探险中死去，却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跟天照国人走到了一起。

如此看来，尚月盟里当年许多看不懂的事，周瑜现在倒是终于看得更清楚了。

只是现在最需要解决的却不是追溯往事，而是要先解决这个强敌。所谓尚月盟，就是南华市里一些家族之间秘密联合起来组建起的组织，这个联盟十分隐秘，因为他们要做的事很特殊。但也就是因为这些特殊的原因，导致了尚月盟里的人都有差不多相同的两个特点。

做事情简单粗暴。

冷血。

蒋东臣没有说狠话，但他现在勉强从水里站起来的架势就已经很好的说明了他的意图。但在这个时候，周瑜反而越来越没底气，眼前的这个怪物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周瑜甚至担心自己的飞刀就算百发百中，也无法刺穿他怪异的身体。

“有什么好主意吗？”周瑜悄然问道，他在问墨灵。

结果墨灵却极不耐烦的回道：“别烦我，老子正跟人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