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宇文淮心中不满,却硬是不喜欢叫人看出什么苗头来,他抿着嘴巴,也实在没有胃口再用下去,便接过上前送茶来的丫鬟的手漱了口之后,便立刻甩手离开。
“她如此不知礼数,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本王何必与她一般计较,今日她既然不肯过来,那也不必给她留饭了,全都拿去赏赐给府中下人一同分食便是,反正她梧桐院中自有小厨房,也饿不着她。”
“是。”
福伯无奈的摇头,看着宇文淮远去的背影,心里越发的感叹,现在年轻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而宇文淮离开之后,若是叫他真的对颜芷不闻不问,全然放心,他也实在是做不到。
此时窗户外面已经慢慢的刮起了夜风,吹着书房里的蜡烛光亮也忽明忽暗的,宇文淮手上拿着的是他素来最爱的一本诗集。
可宇文淮此时却只觉着有些莫名的落寞,书都看不下去。
他眯着眼睛,看着那边摇摇晃晃的着火,心里不禁回忆起上一世,自己与颜芷未曾撕破脸皮之前,颜芷与自己装的那般温柔贤惠,对坐西窗下剪烛花,伺候自己笔墨茶水,是何等的静谧温馨。
若是人生只如初见,那不知得羡煞多少人。
这思绪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不知道把宇文淮牵引到了什么地方,宇文淮想着想着,可还没等温存的回忆结束,脑子里便又闪过了自己重生一世之前眼前所看到的那一抹猩红。
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种种苦痛,除了肉身上还有精神上,甚至连自己周遭的朋友,要么死亡,要么背叛,也都是拜颜芷和皇帝所赐。
要是自己就如此轻易的放过了颜芷,不仅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当初所有为自己奉献的好友。
想罢,宇文淮脸色顿时冷漠了下来,他把手中的诗句随意的撇到了桌子上,眼里也渐渐浮现出一抹肃杀的气息。
颜芷的梧桐苑那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福伯那般的好脾气,怕是知道也不一定可能告诉自己,这也好在自己,早早的在颜芷身边也安插了人手。
按照山雀的习惯,今日她必然会过来与自己汇报情况。
宇文淮慢慢的闭上眼睛,试图掩盖掉自己心里那些翻涌的情绪,他也没有心情再继续看书,就只抱着一杯茶坐在软榻前,静等着山雀过来。
今天外面的风看着格外喧嚣,就如同宇文淮的内心一样,始终没有安静的时候,终于宇文淮耳朵一动,敏锐的捕捉到了自己窗户外面那一丝脚步声,再伴随着山雀猛地推开窗子,犹如刺客一样翻身滚进来,一切的动静才慢慢的归于平静。
“参见主子,主子为何不点灯啊,今夜月色虽然不错,但是不点灯看书的话,也是极伤眼睛的。”
山雀掂着脚尖,抹去一切自己在那窗户框上留下的痕迹,再把窗户一把关上,转过头,便是这么一副不知是否故作糊涂的话。
宇文淮黑着一张脸,却不巧,因为屋子突然归于黑暗,叫山雀看不出他的反应。
直等着山雀掏出火折子,再重新把那盏因为她滚进来时的气流,而被吹灭的蜡烛点上,宇文淮才叹了口气,也懒得与她一般计较。
“不必罗嗦,今日时候不早了,你既然过来便有话快说,今日颜芷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不来用饭,为何也未曾派人通知福伯一声,莫不是她已经悄悄的动了什么手脚,所以才不想闹的人尽皆知吗?”
话音落地,山雀手上的动作一顿却不及这回谈只是边过头来很有些疑惑的盯着宇文淮看,宇文淮给她看的烦了皱起眉头。
“你在看什么,有话快说。”
“刚才在王妃的院子里面,便听说王爷今日心情貌似不太好,原来只是因为王妃没有过来用饭的缘故,王爷这可是误会王妃了,王妃她——”
山雀戛然而止,主要是关于如何解释颜芷今日的行为,确实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讲得明白的。宇文淮则为了山雀开口的那几句话,整个人也略微的有些不太自在。
他一手握而成拳头,抵在嘴巴前面咳嗽了两声,便顺势起身,把放在小榻桌上的诗集,重新摆回书架子上。
“胡说八道,本王只是不想她万一做事出格了,叫旁人知道,平白辱没了本王与王府的名声。不过连你说话都这么吞吞吐吐的,本王倒也能够想象,她必然是又动了些其他的花招,你只说今日看到的一切,余下的本王自会判断。”
花招的话,也不知道算不算,山雀翻着眼睛回忆了一下今日的经历,便言简意赅的与宇文淮解释道。
“是,其实今日王妃的去向十分简单,早上带着奴婢们去了一趟珍萃楼买玉,中午是去的一品香,但是因为我们都有些吃多了,所以晚上王妃才没有出来,而是与我们一同在梧桐院里烤红薯吃。”
“还烤红薯?”宇文淮听的一愣,也不知是该为颜芷这番行为感到生气还是好笑。
但是只要一记起今天晚饭时的经历,宇文淮心里便只剩下了满满对于颜芷的不满与幽怨。
“这也难怪,你们主仆几人在梧桐院里自然过的自在,如此有闲情雅致,自己烤红薯吃,却连话都不传一声,只将本王白白冷落在那饭厅之中,此事若是叫人给知晓了,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话本王,娶了这么一位只顾自己的王妃。”
宇文淮冷哼一声,话语里仍然是对颜芷满满的嫌弃,但是这语气却隐约叫人听出了一点莫名的哀怨和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