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至于宇文淮那边,他今天起的那么早,不是没有理由的,他这早起的时间距离早朝,都还超出了整整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便借着这个间断,先跑了一回军营,再回来,就手里拿着一个只剩下了一半的虎符,匆匆随同这已经在太和殿门口那里集合的文武百官,一同进了大殿之中。
太和殿素来是众多大臣们早朝的地方,不过也只是每天必须过来的小会议而已,真正的大会议,还是得要到外头大明宫外的广场那里,
不仅地方宽敞,就连格局也和这太和宫里面不太一样,只是每次大明宫未讨论出来的结果,也都是要用公告的方式,宣传给京城的众多百姓的,所以今日只是来到这太和宫,百官们聚在一起,倒是也比较方便宇文淮自己的打算。
宇文淮他换了一身相对,文质彬彬一些的官服,把虎符好生的,揣在自己的口袋里面,低垂着眼睛,乍一眼瞧着,十分严谨的样子。
不过再参加了前一天晚上的,伯爵府老伯爵寿宴之后,好些人已经知道了,宇文淮居然给老伯爵送熊皮的事情,差不多人都在那里看笑话。
虽然说宇文淮的身份作为王爷高高在上,就连伯爵府也不敢多嘴,但眼下,皇帝还得要倚仗伯爵府的驻守边疆,更加上老伯爵年纪这么大了,又是两朝的老臣,有这么一副面子在那里,所以接下来皇帝再怎么着,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公事,难免都会对宇文淮有些训斥的。
原本在先帝还未曾退位驾崩之前,宇文淮和当今的皇帝,就是争夺皇位最为看好的两位皇子,如今新皇登基之后,他们二人还是头一次直接如此激烈的正面对上,自然是文武百官好些人都乐意看到的大场面。
不过作为和宇文淮之前有过些许接触的林太尉,和兵部尚书马大人心里,他们两个倒是各又各自的看法,太尉只是叹息,想必宇文淮终于可以心想事成了,不过马戈却隐约觉着,宇文淮的这一步棋走的,其实未必有这么简单。
“陛下上朝。”
随着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太监,强公公的一声高喊,百官们都在各自的神游当中,暮然回过神来,纷纷在这太和宫宽敞的宫殿里面跪了一地,
皇帝便穿着他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气宇轩昂的走到龙椅之上坐下。说起来,皇帝倒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坐上皇位,长相仪表也不俗,和宇文淮比起来,也勉强算是不遑多让,只不过这眉眼之间,终究是多了几分宇文淮不可能拥有的阴影和狠毒。
“平身。”
“谢陛下。”
皇帝坐好了之后,低头只是静静地往底下一扫,明显的发现宇文淮平日都是穿着武将的官服,今日却换成了普通的朝服,好似有些甘愿伏低的样子,叫皇帝心里忍不住一阵痛快。
皇帝心里面明镜似的,知道宇文淮这副模样想必是甘愿低头了,他心里虽是过瘾,而今日上早朝,皇帝总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自己的目的宣之于口,所以皇帝也就按照平时上早朝的流程,先简单的询问了一下,下面有没有什么问题,随后就在要准备散早朝之前,皇帝蓦然开口,一下子就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宇文淮的身上。
“淮王,听闻昨日是长安老伯爵的寿辰,你带着你的王妃第一次前去,一切可好?”
宇文淮一听皇帝这个口气,便知道皇帝要准备向自己发难了,十分识趣的低头,出来先向皇帝十分恭敬的拜了一下。
“是,陛下耳聪目明,却有此事,想必昨日陛下特意派了王公公前去伯爵府慰问,应该已经知晓了此事,臣弟心中惭愧,在此向吾皇请罪,臣弟的王妃,不小心将送给老伯爵的寿礼,由狼皮换成了熊皮,得罪了老伯爵,还显些影响了长安伯爵在外面为陛下镇守边疆,臣弟自知有罪,特来向吾皇请罪,还请吾皇治罪。”
“哦?这种事?”
皇帝一挑眉头,虽然他心里头比谁都清楚,也有些意外,宇文淮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向自己低头,但是能够看到宇文淮在自己面前俯首称臣,皇帝心里面自然还是很爽的。
他佯装不解的和自己身边的强公公问了一声,强公公也就心领神会,意味深长的撇了宇文淮的方向一眼,缓缓开口。
“是,王公公昨日回来,确实是有提到过此事,想来陛下是因为昨日政事繁忙,又因为淮王乃是陛下的兄弟,陛下打心眼儿里觉得,淮王不会做出这样有分寸的事来,所以一时给忘了,不过王公公回来之后也说明白了,那老伯爵通情达理的很,已经不再介意追究此事,其实王爷大可不必如此。”
到底是从小跟着皇帝身边伺候的公公,对于皇帝什么意思,他只需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强公公表面上句子里,像是在为宇文淮求情,实际上,却暗地里提出皇帝究竟有多么兄友弟恭,对宇文淮抱有极大的期望,宇文淮现在这般实在是有负圣恩。
如此的语言游戏,宇文淮更是一下子便听了出来,皇帝心中自然也是更加满意,装模做样的微微直起了身子。
“原来是这样,如果是此事的话,只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是因为淮王不小心开罪了伯爵府,朕作为一国之君,也不能够太顾念兄弟之情,而忽略了他们这些为国奋战的老臣,不过既然老伯爵都已经松口了,那朕自然也不好,再继续计较下去,如此,淮王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先起来吧,今日便先这么算了吧。”
皇帝轻轻咳嗽一声,佯装要起身的样子,却拖拖拉拉的没有着急走。
皇帝故意表现得这么豁达,实际上也只是想要带这么多大臣面前装装样子,而其实他比谁心里都更想要把宇文淮拉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