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其他人跳起来重新返回原处时，海斯也爬了起来，跟在他们后面。

有那么一刻，海斯似乎感觉到了涌出耳朵里的血液和心脏的跳动，然后，仿佛梦魔般缓慢的觉醒，他再次听到了炮弹坠落的死亡尖叫声。

突然，一声爆炸从他身边的空气中炸开，将他撞倒在地，落下的碎石洒落他的全身。

当他再次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时，他吐出一口血，随着更多的爆炸让他脚下的地面颤抖，在漫长的危险时刻茫然地蹒跚而行。

然后，他松了口气，听到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迷茫中呼喊。

“海斯，这边！这边！”

哈谢特把他拖回到掩体里，海斯看向其他阵地，很多工事已经七零八落，许多残缺的尸体与石块碎片堆积在一起，伤者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但更多则是军官们的咒骂声。

终于，等待结束了，海斯第一次听到了敌人在尖叫着可怕的战争呐喊声。

同一时间，他还感觉地面依旧在震颤，只是震源越来越近，一些本就不稳定的掩体开始倒塌。

就在噪音和震动到达最高潮时，真正源头显露出来了。

三个巨大的身影笨重地从远处的洞窟里“挤”出来，它们就好像某种钻地机器那样，出现的同时直接把狭小的洞口扩大的数倍，被挤碎的岩石飞出几百米外，接着发出一声邪恶的嚎叫，听起来充满了愤怒和痛苦。

这些怪物海斯从未见过，它们全身都是深红色的盔甲，有四五米高，外形酷似某种四足野兽，浑身包裹着厚重的金属，唯一的有机物质是它躯干一侧长出的可怕的蓝色触须，以及它胸口上那双不眨眼的眼睛，它的前肢看起来似乎由某种远程武器组成，张开的巨大头颅中还能看到燃烧的火焰。

“恶魔引擎！

！”

欧兰尼奥斯大叫着提醒周围的人。

“反载具小组！马上集合到我身边！”

与这些噩梦般的机械造物一起出现的，还有大量高举着混沌战旗，带着呼吸面具，肉体苍白扭曲的狂热仆从。

尽管之前经历过那么多可怕的战斗，但和现在出现在海斯视野里的恐怖相比，完全算不上什么。

就在冲过来的邪教徒后面，海斯看到无数大得多的身形正从黑暗中浮现，它们每个都是两米多高、浑身变异的怪诞装甲巨人，不断发出凶勐的野蛮吼叫。

混沌星际战士，海斯之前也不是没见过，但当是很远，而且只有三个。

而这里，似乎有成百上千个......

‘希望’两字，在这一刻，似乎成了某种讽刺的字眼。

哈谢特平静的声音在各种吵闹的声音中几乎听不见。

“保持冷静和敏锐，重爆弹优先射击那些混沌星际战士，但他们的枪法也很准，你们需要保护好自己，打一个基数后立刻更换位置。”

“还有，记住瞄的高一点，重爆弹打在他们身上也必须是击中要害才能保证杀伤，哈布里你别担心那些炮灰，他们没有威胁，其他人就打炮灰。“

海斯也将射击控制从保险切换到“连发”，并默默地在脑海中背诵了激光枪连祷文——

死亡的使者，说出你的名字，

因为你是我的生命，也是敌人的死亡。

“准备开火。”

邪教徒奔跑着正在靠近，而在匆匆忙忙的炮灰队伍之后，海斯现在可以更清楚地看到那些堕落的天使了。

它们的盔甲满是扭曲与恫吓，很多脑袋都已经严重变异，长出狰狞的獠牙，张开的下颚或者昆虫一样的嘴巴，它们的手臂和双腿有些也变成了节肢，触须甚至是爪子，但它们的速度很快，每过一秒，都越来越近。

当看着他们冲向阵地时，海斯感到自己被一种几乎无法抗拒的冲动所控制，想要转身逃跑。

他想躲起来，尽可能快地逃跑，再也不回头，充满恐惧，口干舌燥，双手颤抖。

尽管如此，他仍然坚持站在原位。

“开火！”

一瞬间，阵线上的每个士兵都开火，一道道明亮的激光火线在空中燃烧，作为精挑细选的防御部队，他们向敌人证明他们也不是好捏的。

各式激光枪，自动炮，等离子炮接连不断射击，毁灭之月上的几乎所有部队都超量装备了直射重火力，就是为了在狭窄的地下能够用最大效率杀伤敌人。

眨眼间，那些疯狂的浪潮就好像撞在礁石上一般被勐地扼住。

凡人脆弱的肉体被轻易撕开，连尖叫都没有发出，那三台恶魔引擎则被各种等离子与火箭招呼，自动炮在它们身上敲击出一道道裂纹，密集的火力甚至打得它们不断踉跄根本没办法攻击。

连混沌星际战士也没想到这些凡人的火力凶勐如此，一些倒霉蛋当场被密集的火力爆头，直接向后栽倒，但更多的则蹲下来开始射击。

与此同时，更多邪教徒从通道里冲出，他们其中一些还拖拽着轻型火炮和重机枪。

海斯毫不犹豫地开火，和其他人一样无情，一次又一次，他的恐惧随着每一次射击而减弱。

“俺打死一个！”

哈布里兴奋的声音响起，随后在哈谢特踢他屁股的作用下，开始更换机枪阵地。

海斯也打死了好几个叛徒，有生以来，他第一次体会到杀戮的野蛮乐趣，第一次看到敌人受伤倒下，内心有些快意，他知道了仇恨的价值。

看到敌人死去，他不为它们感到悲伤，不难过，不为它们的死感到懊悔。

他们投靠了恶魔，他们不是人了，是不洁者，它们都是怪物，它们每一个。

都是怪物。

突然，海斯终于明白了那些宣传。

一个好士兵除了仇恨什么都感受不到。

然后，在战斗的热浪和喧嚣中，跟着机枪班转移的海斯看到了一些让他所有的恐惧都再次涌上来的东西。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尽管各种重武器和炮火造成了各种伤亡，异端的冲锋并没有动摇。

而且更多巨大的扭曲机械出现了，它们看起来像是某种人形机械，大概有五米多高，有着宽阔的躯体和兽性的头颅，手臂上携带着武器，一出现就朝帝国的防线射击。

巨大的火光在防线上升起，那是一门等离子炮被摧毁了，然后是一门自动炮。

当一些混沌星际战士借住掩护已经逼近防线时，一道道明亮的热流喷发出来，隐藏的热熔炮开火了。

瞬间，就有十几个混沌星际战士消失在战场上。

同样的，当火力集中在一架扭曲机械时，那东西只坚持了十几秒，就在金属的哀嚎声中倒下，躯体喷出烈焰。

可这样的东西足足有六个！

当新阵地部署好时，海斯将那小天使放在唇边，低声祈祷着。

希望，他能活着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