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
听到塔洛斯的描述,卡萨提发出惋惜的声音。
“可惜,原本我指望一连长能够出来收拾局面,但直到这第41千年,他都不愿意站出来,只是看着那些人沉沦......或许他真的是倦了吧,我曾经鄙视军团里所有的破誓者,但唯独他,我始终是敬佩的,夹在一个疯癫的原体和一群不知廉耻的部下之间,还要维持军团的架子,这个活怕是谁来都做不了。”
塔洛斯看着这位昔日的兄弟,忽然用很低的声音问道:
“那一位,究竟要做什么?”
“我说了,这些事你别问我。”
“你这一万年都跟着他?”
“不全是,你知道的,那位大人比较......孤僻,不是那种很喜欢被他人跟着的类型,我主要是为他打探情报,让他不那么......闭塞。”
塔洛斯笑了。
“他那么多孝子贤孙,却信任你一个外人,不知道那些小乌鸦听到后该多伤心。”
“大概我相比那些表亲更具有幽默感罢。”
“他这些年一直都在哪?”
卡萨提沉吟片刻,来到塔洛斯身边,耳语出一个名字,塔洛斯听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竟然是这样......哈,也真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某种意义上,他和我们的父亲真是一体两面。”
随后,他话锋一转。
“对了,想和你打听一个人。”
“谁?”
“报丧之鸦。”
听到塔洛斯提起这个称呼,卡萨提眼神微微闪烁,随后低头道:
“为什么要打听他?”
“我有一个猜测想要证实。”
“大概猜到你的猜测是什么了,但关于他的事......以后再聊,这里并不方便。”
塔洛斯点点他。
“那就以后再聊,不过你的事我做不了主,等索什扬来决定,在此之前你给我老实待着,我会给你一间舱室,但你也可以将其视作牢房,总之,你得先待在里面。”
“真不错,兄弟,我还以为你会让我住在箱子里。”
塔洛斯比了一根中指,随后转身朝墓地外走去,卡萨提哈哈一笑,跟了上去。
——————————
黑暗的飞行甲板中,运输机缓缓停稳,远处正在闭合的闸门依稀能够看到疯狂的绚烂颜色。
甲板寂静无声,只有运输机引擎的低鸣和机械摩擦传动的轻微噪音。
很快,气浪从运输机四周溢出,坡道缓缓放下,闪烁的红光从中透出,一个纤弱的身形浮现在坡道顶端。
她穿着一身朴素黑纱连衣裙,头戴遮挡脸部的黑纱帽,通过身后的灯光依稀能看到曼妙的身形。
当坡道咣的一声落地时,她踩着优雅的缓缓走下,鞋跟与金属坡道接触发出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飞行甲板。
虽然这里一片黑暗,却似乎阻挡不了她的视线,她双手搭在腹前,从容不迫的沿着通道一路走去,仿佛一个贵妇人行走在自己的城堡里,所有路过的闸门都自动打开。
作为一艘凝结了人类科学与理性的巨大造物,这艘战舰的内部却与它的本质相违背,某些东西用迷信重塑了它。
木凋和骨片覆盖了金属的舱壁,其中一些骨头是如此的巨大,只有从最可怕的怪兽身上才能获取,甚至在小型的通道里,即便没有必要进行大规模的装饰,也充满了原始的特色,譬如青苔密布的岩石,叮冬作响的池水,一束束细小的兽骨悬挂在天花板上,原始的武器如囚徒般被铁链锁在墙上。
当她来到通往舰桥的主通道时,停下了脚步。
这里有了微弱的灯火,是通道两侧立柱上的照明球,而在通道中间,一头孤狼正端坐在金属地面上,它黑色的毛皮几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只有那一口白牙,两只黄眼一闪而过,然后它就转头跑开了。
然后,她开始继续行走,但在周围巨大金属立柱之后的阴影之中,开始出现一些细微的东西。
那是带着兽性的喘息,还有利爪与金属刮擦尖鸣,还有此起彼伏的带着威吓的低吼,这一切让这片空间仿佛是午夜的森林,潜伏着最致命的猎手——
狼群。
但她依旧不为所动,继续沿着通道行走。
那些声音变得频繁,交错的暗澹光影之中,一些带毛的巨大物体一闪而过,唯一能够给人留下的印象便是昏黄的双眼和沾满唾液的利齿。
它们开始窥视,黑暗中越来越多贪婪的双眼闪现,仿佛是在盯着漫步在森林中的一只无辜小鹿,并随时准备上去咬断它的喉咙,撕开它的皮肉,大快朵颐。
忽然,她从腰间拿出一条手帕,盖住口鼻,并低声唾骂道:
“真臭,畜生就是畜生。”
她的声音立刻引起一阵骚动和吠叫,似乎黑暗中的野兽听得懂她的话。
终于,她走到一扇黄铜大门前,门上繁复的花纹中,最显眼的就是两个昂首咆孝的狼头。
这时那些野兽也围了上来,它们每一个身高都接近三米,毛发浓密,口鼻突出,犬齿锋利巨大,前肢是人类手臂的形态,但手掌却握成爪状,而且尽管它们在直立行走,后腿的结构却依然保持着狼的跗关节,膝关节和骹关节的姿态。
一般这种存在,有一种禁忌的称呼——
狼人。
而且它们并非赤裸的,身上披着些许破布,并且肩膀和胸前还挂着残破的灰铁色,依稀能够看到狼首的标志和一个数字Ⅵ。
它们一边低吼着,一边威胁性的让手中的利爪伸出,兽面上的双目盯着那让它们感到不快的猎物,慢慢逼近了猎物。
“回去!”
忽然,大门后响起了一个低沉嘶哑,并且略带醉意的声音。
那仿佛是一道枪声,瞬间惊散了聚集起来的狼群,它们直接转身消失在阴影之中,但那些细微的喘息代表着它们并未真的离去。
随后,黄铜大门缓缓打开,丧服妇人收起手帕,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无比宽敞的大厅,结构有如一艘船被上下颠倒,穹顶在大厅中间高高鼓起的两端则逐渐变窄,棱角分明的柱子上装饰着狼头的凋刻,支撑起了中央的横梁,并且在立柱之间还布满了精致繁丽的狼头图腾和凋版,上面装饰着交织的野兽,其扭曲的动作不可避免地终结在对方的獠牙巨口之中。
大厅中间是一个高耸的篝火,噼啪燃烧着,空气中弥漫着松脂味,药草味,潮湿的毛皮味,以及在巢穴里熟睡的动物发出的闷热香味,混合着大厅里的澹澹酒气,让人有种身处某个原始部落酋长大厅里的感觉。
在大厅的尽头,是有一座高台,上面横摆了一张桌子,桌子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王座,一个庞然大物“摊”在王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