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河每年涨春水的时候在农历三月底到四月初之间,八九月后就到枯水期,那时水量就变得很小,成年人踩着就可以过去,而遇到干旱甚至会断流。
但丰水期也容易暴发洪水,从上游下暴雨到河里涨水只需要半个小时,而且流速很快,破坏性也强。
听老人说五八年那场大洪水淹没了西固的整个下城区,死了不少人。
后来政府组织了数千劳力治理五桑河,耗时两年,终于建成了长达八公里的两道防洪堤。
但是经过了二十几年的河水冲积,从山上夹带下来的石头泥沙又把河床抬高起来,离河堤顶边最近的只有三米多,去年发洪水的时候,洪水就翻过了二号桥两头的河堤,好在只有临街几个门面进了十几公分水。
二号桥的桥头有家生意很好的日杂百货,隔着巷子就是拥有两间门面的‘丽丽发屋’,也是整个西固生意最好的一家理发店。
在过去剪个头一般不会超过两块,而且还是国营理发店里面技术最好的师傅。姑娘们烫个卷头也才五到六块。
但丽丽发屋的价格却要贵得多。
不管男女,简单理个发就超过了国营那边烫头的价格,烫一次还要分头发长短,最高可达二三十。
但即使这样,来店里的顾客依然络绎不绝。
老板叫云丽,据说专门去沿海学的技术,去年回来才开的这个发屋。
她店里理发烫头的方式与过去大不相同。
洗头不用再低打湿领子了,只需要躺在专门买回来的皮椅上干洗,最后只是冲水就行。
完了再给你按一会儿,叫做头部保健。
黄古来到丽丽发屋当然不是为了烫头,他只是借着理发的机会看看文文或者陈文格在不在这里。
之前的头发跟陈文格一块来烫过,但是过了这么多天没打理就显得有点乱,也不服帖。
黄古说剪个普通的学生头就行了,还要稍微短点。
也不按摩、打摩丝和发胶,电吹风都不用,拿毛巾揉干就行。
本想剪成后世那种寸头,但是考虑了下现在还不行。
因为如果不是从里面刚出来,年轻人是没有一个敢剪这么短的,不然大家见到你都会躲得远远的。
随口问了下云丽,得知上午文文还来过,陈文格等人都没露面。
袁英就是袁成山的女儿已得到证实。
陈东还嘱咐他别说出去,因为她老爸袁成山不允许她在外面张扬出去。
黄古并不认为自己很高尚,非得去救袁英。
也不认为自己多聪明,就这么肯定陈文格会按照自己猜测的那样去绑架袁英。
但是他只为了验证一下现实和记忆是不是完全重合,有没有偏差。
因为记忆里没有袁英被绑架过的消息,或者传闻。
另外就是陈文格在记忆里是去偷酒,为什么改成绑架或者勒索了?
这些都需要和猜测一起逐步证实才行。
而验证的最好办法就是跟踪,或者叫做保护袁英。
每天清早打着晨跑的幌子来到她家外面,上学时远远跟在她后面,而且中午、下午包括晚自习放学都一样。
虽然很苦,但他还是决定坚持一段时间。
对于陈文格的性格黄古大致了解,他是个极其自负的人,只要做出了决定一般不轻易改变,而俞强更是个倔性子人,一个认死理的家伙。
既然没打算去报案,也不可能去提醒袁成山或者袁英,更不可能直接去阻止陈文格。
有可能翻脸不说,他们把时间改一下,顺便提防下黄古不就行啦?
所以,要想把这件事情搅黄就只得用这个笨办法。
办法虽然笨点,但简单而有效。
之前也想过去跟踪陈文格或者俞强,但他们每天的流动性太强,除了汽车客运站这个老地盘以外,每天不把县城里年轻人喜欢去的堂口,全部跑个遍是不得回家睡觉的。
自己可没有那么好的精力跟在他们屁股后头,再说万一他们找其他兄弟动手怎么办?
所以,从这天开始,袁英同学就没有离开过黄古的视线了。
袁成山为了方便两个孩子读书,加上牧场的奶制品也必须有零售和临时仓库。
所以她妈就在街上专门照顾她和妹妹,顺便看店。
袁英其实挺本分的,好像也不讲究吃穿,每天回家还要做些家务事,除了看书睡觉基本上都在楼下店里守着,也很少看到她去看电影或者逛街。
而且她家离学校也不算很远,走路也就一公里多点。
跟踪袁英快一周了,沿途都没有遇见过什么值得怀疑的人,包括他认识的一些混混。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神经质。
周末的时候,赵晓玲可怜兮兮的要他帮忙选自行车,黄古就答应 了。
因为约好周末去买,黄古认为到时候街上的行人会比较多,陈文格他们如果真要做的话,应该不会选在这时候动手,所以才答应。
而状况就是在他们选车的时候发生……
西固没有私人店家卖自行车,而且因为是紧俏货,就连到日杂公司去买,都要找熟人开票才行。
黄古在心里按照时间估计,估计全国内也只有西固这种小县城还在凭票购买了。
来到日杂公司,赵晓玲很快就把钱票交割清楚,还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保管员才把缠着纸壳的新车推了出来。
黄古看了下,发现这架新车还有很多/毛病,于是找保管员借来扳手调整下座垫高矮,再紧一遍螺丝,把新车锁安装好。
等吧杂活做完,再看着赵晓玲骑走了之后,黄古才来到袁英家店外,街对面蹲点的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