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桑河的春水已经发过,现在随时都有半河水在欻欻流淌,河床上比较大的石头被屡次洪水冲积到堤边码上,层层叠叠的,大有攀上河堤之势。
水流不缓,对面岸上的灯火映下来的倒影也乱七八糟,还黑雾雾的。
嘿,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
往年的生日基本上都是在学校过的。
当然也没得啥特别值得留恋在意的,又想到明天是周末,说好的请同学们吃饭,要不干脆找家好一点的馆子,让他们吃饱喝够!
行!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烟抽完,关门洗脸洗脚,准备睡觉!
‘咚咚’
非常清净的房间里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
黄古问了句,赶忙穿起拖鞋往外面走,他是不会说‘已经打烊了,明天请早’的话出来的。
按说钱是挣不完的,但是不等于自己有权这么想。
‘吱!’
店铺门是双开木门,打开一扇之后,黄古看见阶梯上站着一个妙龄女郎,穿着淡绿色长裙,一头漂亮的卷发,那双杏眼水汪汪的望着他,巧嘴欲说还休。
“你!”
“你?”
两人不约而同的叫道。
推开还站在门旁的黄古,未梓荷挎着白色的包包,‘噔噔噔’几步就走进来,四处稍微打量了一下,就疑惑的问道:
“是你开的?”
黄古回过神听她问,赶忙说:
“是啊,你这么晚来做什么?”
“哼,还说呢!难道你白天不开门?”
未梓荷说着说着心里就有一肚子气。
她中午换了衣服就出门,先到街上逛了两趟后,真正有时间去打量那些平时觉得瞧不上眼的时髦女子,看多了,才觉得这个黑色的、印有某某车号的售票员专用包简直太不搭配了,而且她们个个不是卷发就是大波浪,还有染色的。
眉毛嘴唇和脸蛋都明显经过了化妆,看起来确实漂亮很多,穿着不说,就看化妆后的她们,就觉得自己土得掉渣。
于是咬咬牙决定大出血捯饬下,再说自己本来就是姑娘家,内心深处也有爱美的、哪怕极小的一丝欲望。先去烫发,然后买个好点的包,最后去选一些化妆品带上,这就是她当时的计划。
按照计划她先来到西固最有名的丽丽发屋,对前来问她的小妹妹说想烫一个最流行、最时髦的发型。
小妹妹就没敢为她做头,然后由漂亮的云老板亲自出马,经过她的介绍和推荐,到后来烫完洗干净时间整整耽误了大半天。
过程中未梓荷与老板闲聊的时候知道了在三号桥有家卖化妆品的,只不过白天不确定什么时候开,只有晚上是肯定的,因为老板就住在店里。
出了发屋,未梓荷去了靠近新兰路摆地摊的地方,选了个时髦的白色黄扣女士皮包,然后才往三号桥走。
哪知道地方找着了,牌子也写着‘女人世界’,但就是关着门,敲了几下也无响动。
在店前的河堤边等了小半小时都没见有人来开门,时间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心想只有晚上早点来。
很少穿高跟鞋的位置跑了大半个县城,而且都是靠走路的,脚早已打起泡了。
于是未梓荷一拐一拐的回到老城区的家里,在杨学芬的刨根问底之下吃过晚饭,然后挑脚泡、烫脚,最后躺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已是半夜。
急得未梓荷嚷嚷着怪杨学芬怎么不叫醒她,杨学芬说未必晚上还要出去,是不是去约会?但是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去不安全,非要跟着保护她。
哭笑不得的未梓荷这才觉得此差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急急忙忙的稍微整理了下头发,对老妈说我是有任务才挣脱。
‘咚咚咚’的下楼,顾不得脚踝还有点疼,但是等她来到店前时已然快到十二点了,郁闷的看着紧闭的店门,未梓荷想走却不甘心,把心一横就敲起门来。
她不但不知道这个化妆品店是黄古开的,而且对黄古也没多少印象,仅仅保留在车棚的几句简短对话中,还晓得他是个高中学生罢了。
所以这时看见黄古在店里出现觉得特别奇怪。
“我白天要上课没时间开啊,也只有晚上下了自习后才过来开一会儿。”黄古一边解释,同时把店里的灯全部都打开。
“哦,……上次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哈,没经过你们的允许就把车骑走了,我给你道个歉。”
“没得事,再说我都忘了。”
黄古笑了下,又问:“你……今天来只是看看,还是想买点什么?”
“我,……”
未梓荷张嘴说了一个字,记下来却不知道怎么说了,因为她都不怎么懂这些关于化妆品的事情。
说起来她的生活过得还真是与丰富多彩沾不上边。
十二岁爸爸去世时起,未梓荷就没有交过什么朋友了,在当售票员的时候,她也只是和车队的一帮大老爷们混,当然也有几个女人,不过都是结过婚的,也不爱讲究打扮,再说她们也觉得跟未梓荷一个小丫头片子没有多少谈得来的话题,所以做不到闺蜜、或者好姊妹这个份上来的。
然后来到派出所上班,又是整天和全所的男同事打交道,连所大门都很少出去,她怎么能接触和认识到外面的同龄女伴、知心好友?
虽然这些遗憾都不能阻挡她想成为一个优秀的警察的愿望,但是也间接的让她成了一个没有什么朋友,没有闺蜜,没有社交圈的独身女子。
甚至可以说除了警察以外她就没有什么认识的朋友。
连黄古都算不上!
这时,她听到黄古的问话,心里也泛起了酸楚,也有点茫然起来。
黄古默默的看着她,也没打搅,很明显这个叫未梓荷的姑娘有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