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老庄主是不会将这个风险,带回凤家庄的,那就只能在回南楚之前,把这张藏宝图交出去,但交给谁?而且这张藏宝图不完整,拿到藏宝图的人势必要去找宝藏,日后会不会因为按图索骥,还找不到宝藏,而迁怒他们呢?
为了杜绝后患,这些问题都要妥善解决才行。
“你看得出来是什么地方有缺失?”凤老庄主把藏宝图翻来翻去查看,想要看出究竟是什么地方有缺失。
“地点。”黎漱很直接的回答他,“拿着这张藏宝图,你知道上哪找去?”
就像当初他们找到教中传下来的藏宝图一样,根本不知道那张图标示的地方所在,就像拿着一支开门的钥匙,却不知要那处房宅的大门,找不到宅子,就找不到那扇门,找不到门,纵有钥匙又有何用?
“不说是五行山那劫匪头子给的吗?那……”
“你知道那头子的来历?知道他从小到大的经历?晓得那个地方是让他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如果都不晓得,要怎么去找他藏宝的地点?还有,藏宝的地方有没有机关?这张图上头没有文字,只有几个图标,它们分别代表何意?”
如果这些问题没有得到解答,他们就算空有藏宝图,也未必能找到宝藏所在处。
然而这回,不归黎漱管了,他看凤老庄主一眼,问,“你不会想着,帮他们把这问题给解决了吧?”
凤老庄主嘿笑一声,“你不是有经验吗?”
“我有经验,那是因为我祖上有留东西让我去找,只消找到了,自然就能找到藏宝所在,可这个……”黎漱不屑的用手指指了指凤老庄主手里的藏宝图,“谁知道它的主子有没有藏歪心呢?”
他顿了下又道,“那玩意儿的主子可不个好人哪!他可是劫匪头子,面对取他兄弟性命,又即将取他性命的老和尚,他能存有善心?别逗了!他把这藏宝图给老和尚,怕是不安好心,想着就算死也要把仇人拖着一起死哪!”
黎漱原以为凤老庄主不会同意自己的话,没想到话才说完,就听凤老庄主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在想,是不是让圆悟把藏宝图给他祖母算了!可回心又想,要真给那老太婆,说不定那老太太会要求圆悟去把东西起出来给她。”
连费神去找,去起出来都懒呢!
别说,老太太还真可能会这么做,如此一来,反倒害了圆悟,那就违反老和尚的心愿了。
黎漱看凤老庄主眉头紧锁,索性也不吵他了,起身找徒弟去,纵然有难事,还是得吃饭不是?
圆悟与表弟安阳侯说过话后,心情总算略平复了些,兄弟两个一起用了饭,然后老太太就派人过来了,说是要请他们兄弟过去谈话。
还有什么好谈的呢?安阳侯腹诽,不过还是陪着表哥一起去见老太太。
黎浅浅见黎漱过来,忙问他可知刚刚在大厅见到的那些人的身份,黎漱点头,看黎浅浅夫妻两个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不由失笑。
“你们是想问我爹和言教主的事?”
“是啊!”黎浅浅点头如捣蒜,凤公子也在旁微笑看着他。
黎漱再看其他人,春江机灵的拉着春寿福礼退下,杨柳她们早就溜了,玄衣、刘二倒是硬气的很,站在原地不动,不过也被谨一拉出去了。
黎漱见场子清过了,屋里只剩他们三人,这才开口道,“我爹长得好,虽不怎么管事,但好歹也是一教之主,我娘还在的时候,就有人自荐枕席,我爹没搭理她们,倒是我娘常会因此吃醋,罚我爹不许他进房。”
后来他越来越大,他娘的身体也越来越差,最后香消玉殒,他爹表面上虽看不出来有何不同,但黎漱觉得,他爹其实很伤心。
他行走江湖时发现,有的人痛失妻子后,虽照常吃喝,可人却日渐消瘦下去,就跟他爹一样,可也有失去亲人后,哭得极其悲凄,吃也吃得极少,但人就是没瘦,然后没过多久,就再娶的,也有。
所以他觉得,他爹娘两个,就是谁也离不开谁,一旦一个先离开了,另一个也撑不久,莫怪他爹在他娘死后,对他越发严格起来,现在回想起来,他爹应该是怕自己死了之后,就没人能护着自己,所以他得要让自己赶紧能立起来。
言教主呢!就是在他娘过世不到半年时出现的,她从和他爹打照面起,就像颠狂了似的追着他爹跑。
让人完全无法相信,这女人已有二子,她丈夫呢?咋不管管他家婆娘啊?后来他才知道,她丈夫在不久前因病过世。
彼时,她身边还有不少男人围绕着她,他们是到总坛来拜会他爹的。
“她与大长老的女儿走得很近,每次来总坛,都说是来找她,可是也不见她去找人,就跟在我爹后头跑。”
黎浅浅举手发问,“言教主那时已有二子?”
“嗯,而且两个儿子的父亲还不是同一个,过世的那个是长子的父亲,应该就是老和尚的徒弟吧!另一个儿子的父亲当时就在每天围着她转的男人里头。”
黎浅浅和凤公子交换一眼,所以那个时候,言弥还没出生吗?那又怎么说,她提议由她嫁给黎漱,好让她娘好近水楼台呢?
“那个叫言弥的,不是言教主生的,而是她第二任丈夫的小妾生的。”
咦?“是我们搞错了吗?”
“也不是,言弥并不知她不是言教主亲生的,她以为因为她是女儿,所以言教主生下她之后,不愿把她带在身边,才把她扔给她爹的来照顾。”
后来言教主嫁给次子的父亲后,言弥跟着父亲一起住进素女教,自此就以下任继承人自居。
“难怪她会被她娘嫁去东齐,原来不是亲生的!”
“那言教主应该不是没看出来王府有问题,而是根本不想管。”
黎浅浅皱皱鼻子道,“我就说嘛!那有亲娘看着女儿在自己面前,因为生孩子惨死,而不吵不闹的,如果这个女儿压根不是她生的,她对这女儿只有厌恶没有感情,那也就难怪她会这样子。”
黎漱嗤笑,“你们以为言教主是个好的不成?别忘了,她可是以一己之力,创立素女教的人。”
凤公子点点头,“我们会小心防备的。”
“总之对他们都不可掉以轻心。”想了想,终究还是把五行山劫匪头子,给老和尚一张藏宝图的事说了。
凤公子还没说什么,黎浅浅就已经先哀哀叫了。“不是吧?又来一张藏宝图?”
这些年,黎漱因为沉浸在藏宝图里,把教务扔给她,虽然看似带着她一起跑,可实际上呢!嗯,不能想,一想就觉委屈啊!等等,现在又来张藏宝图?
黎浅浅小心翼翼的望着黎漱,就怕他下一句一开口就说,走,咱们再去寻宝去。
黎漱看着她的紧张兮兮的小眼神,忍不住想笑,凤公子看看黎漱,再看看老婆,最后把老婆搂到怀里,“乖,没事,没事儿,那张藏宝图跟咱们没关系,表舅也没说他想去寻宝啊!”
说句老实话,瑞瑶教传下来的藏宝图,好在是在许多藏书里藏有线索,更有章老那么一位火眼金睛的老前辈在,否则还真难从那些藏书里头,查找出端倪来。
但黎漱刚刚说的那个劫匪头子给的藏宝图,那有什么啊?黎漱一眼就看出有问题了,那劫匪头子给藏宝图的时候能把相关的东西忘了给?要知道那可是他用来保命的宝贝啊!他会故意忘记给?
还是因为老和尚完全不吃他那一套,让他算计失误,因此老和尚只拿了藏宝图,而没能拿到劫匪头子手里其他相关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那劫匪头子死了都有三十多年了,就算当初他身上还有什么相关的线索,现在回头去找,也都找不着了。
“也许官府那里可以查出那劫匪头子的来历呢?”凤公子问。
黎漱笑着抬手揉他的脑袋,“我希望你大伯父,把那张藏宝图交给圆悟的表弟,就是那个什么侯爷,他权大势大,想来其他人想争,也没胆子明着去争。”
“反正你对那张藏宝图是没兴趣的,对吧?”
“对。”黎漱斩钉截铁的回答。
毕竟他家祖上传下来的藏宝图,已经狠狠的耍过他一回了。
“那就好。”顿了下,黎浅浅又道,“您可别被那位什么教主的,给哄了去啊!”
话声一落,不止黎漱失笑,就是凤公子也觉得好笑了,言教主不是冲着她的长子来的吗?老婆怎么会把她跟藏宝图联想到一块儿?
黎浅浅说完后,有点小尴尬,不过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难说哦!就算她一开始是为将儿子迁坟而来,现在得知有此财宝,她能不心动?”
说的也是。
素女教和白衣教的营生,近来似乎都不怎么样!
黎漱让人送晚饭进来,又让凤公子去请他大伯父过来用饭,见他离开了,才对黎浅浅说道,“我总觉得有点悬,要是那个圆悟求你大伯父,我真怕他会心软啊!”
黎浅浅听黎漱这么说,脑子一转便反应过来了,“您怕他拗不过圆悟的请托,答应陪他去找宝藏?”
如果是如此,凤老庄主对此没有经验,他会找谁作陪呢?凤公子?他可是亲侄子啊!又有黎浅浅这侄媳妇,如果他把这两小带着走,就算黎漱不答应,也不得不跟着去。
“应该,不会吧?”黎浅浅底气不是很足的回道。
黎漱嗤笑一声,“且等着看吧!”
圆悟虽是出家人,可没人说,出家人就一定清心寡欲啊!再说,他表弟要是请他帮忙,圆悟会不点头吗?
哎哟,光想就觉得头很痛啊!
等凤公子伯侄两过来,黎浅浅就发现凤公子脸色不太对,可是眼下两位长辈都在,她也不好开口。
直到用过饭,两位长辈相偕去消食,她才拉住凤公子问。“你脸色怎么不对啊?”
“我刚去请大伯父来用饭,正好遇上圆悟和他表弟在大伯父房里。”
黎浅浅想了下问,“他们请大伯父帮忙他们找宝藏?”
“嗯,大伯父没同意,他说他是个武人,对这东西没研究,安阳侯就说,他们只是想请大伯父同行,好帮忙保护圆悟,毕竟圆悟不会武功。”
凤公子说完之后,黎浅浅却问,“圆悟真不会武功?”
“他会,而且武功不弱,只是不知他为何要骗他表弟他不会武,不过也可能他并未瞒他表弟,这么说,不过是个托词罢了!我猜是想借大伯父的威名震慑老太太吧?”
黎浅浅叹气,“反正不管大伯父怎么想,我们都该回南楚去了。”
安阳侯已知有此宝藏,他是涧澜卫所指挥使,不能长时间离开卫所,他要和圆悟去找宝藏,就必须上报朝廷,一旦皇帝知道此事,若真找不到也就算了,可要是找着了,他们这些辛辛苦苦去寻宝的人,到最后能拿多少报酬?可别最后连小命都不保啊!
“要我说啊!那个宝藏最好别去找,要找,也由得他们赵国人去找,毕竟五行山在赵国境内,被抢的那些受害者,应该也都是赵国百姓,朝廷没能为民除害,已经很丢脸了,要是还要哄别国的百姓来替他们寻宝,呵呵,传出去可是会笑掉人大牙啊!”
凤公子说完轻叹一声,“就怕大伯父心软啊!答应圆悟。”
“等一下,那张藏宝图是老和尚让圆悟给大伯父的,安阳侯怎么知道这件事,圆悟手上又没藏宝图,大伯父如果不答应,他们没藏宝图,怎么去?”黎浅浅问。
凤公子冷笑,“圆悟手上应该有另一张藏宝图。”
“老和尚给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怎么说,圆悟手上还有张藏宝图?”黎浅浅不明白。
凤公子问她,“圆悟想让安阳侯陪他去寻宝,若他手上没有藏宝图,要怎么说服安阳侯同行?”
黎浅浅捧着脑袋,“真烦。”她是真不想再陷入另一个寻宝坑里了。
却不知她和凤公子都猜错了,有另一张藏宝图的人,不是圆悟,也不是安阳侯,而是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