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若与贞元在紫桃林里谈谈说说,也不觉得饿,今天不像以前那样会半路里跑出个什么人来请贞元离开,直到夕阳挂在桃枝上的时候,贞元才提醒兰若:"来这里一天了,午膳都没有用,你饿了吗?"
"对哦,都一天的时间了,没想到过的这么快。"兰若感概。
贞元有同感:"我从没有觉得一天可以过的这么快,你早点回去用晚膳吧。"
兰若本以为可以和贞元这样一直聊下去,忘记身外所有事情,可是又担心贞元饿了,只好悻悻然的分手。
在跨出紫桃林外那道月亮门的时候,兰若问:"下次,什么时候还能见你?明天你还会在这里吗?"
贞元回身望了眼紫桃林,夕阳下,所有的桃树都在夕阳的余晖中镶上了一道金边,美轮美奂。
"我希望可以在这里常驻,但是明天我要随父皇去西山垂钓,半月后方回。"言下之意,大为惋惜,但不知是因为不能在这里常驻而惋惜,还是因为见不到兰若而惋惜。
兰若怅然若失,半晌方一句:"西山那里山**凉,早晚注意加衣。"
"我会注意的,你在宫里也要多注意。"贞元柔声道。
兰若忽然哽咽,不想让贞元看到自己的泪光,转身就走,强忍着波动的情绪,装作无事人一样说道:"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待兰若走出数步之后,贞元才回过神来,撑着阿离你若都背影说道:"等我从西山回来,会来找你的。"
不知道兰若有没有听到。
晚膳同夏荷与另几个宫女一起吃的,夏荷同宫女们说说笑笑。
晚膳中有一道鲫鱼汤,兰若冲着那鲫鱼发呆,贞元说过他要去西山垂钓,不知他钓上来的是什么鱼,西山可有鲫鱼?
贞元不在的日子对兰若来十分漫长,每天除了服侍安太妃就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曾出去逛一逛。
在一天黄昏的时候,兰若正坐在窗前把玩一个白玉的小酒杯。
那酒杯是最平常的样式,是安太妃平日里吃酒的时候常用的杯子,前几天被安太妃不小心掉在地上,虽然没有破碎,但是有了一道很明显的冰纹似的裂纹,安太妃本吩咐将酒杯扔掉,是兰若私下里保留了下来,因为那酒杯握在手里,别有一样温润,像极了和贞元在一起时候的感觉。
心平气和。
偏偏这个时候,夏荷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
兰若笑她:"什么事情这样失精失色的,遇到老虎了?"
夏荷脸色发白,拍拍xiong口:"要是遇到老虎倒好了,最起码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兰若见她气色与往常大异,猜她可能遇到了极可怕的事情,便站起身来,倒杯茶给夏荷:"来,定定神,你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什么事都没有,不要怕。"
夏荷没心思喝茶,看牢兰若的眼睛:"你知道吗?刚刚在御花园,玉妃娘娘杖毙了锦贵人。"
"什么?杖毙?"兰若一惊,手中的茶水险些洒出来。
"是啊,前几天玉妃娘娘不是给锦贵人掌嘴了吗?锦贵人也说会闭门养病,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玉妃娘娘把锦贵人叫到了御花园,一顿乱棒就那样打死了。"夏荷眼神中惊恐未定。
兰若从夏荷的眼中看出她前所未有的害怕。
"偏巧我刚刚打御花园路过,玉妃娘娘杖毙锦贵人好不避讳外人,很多宫人都看到了,锦贵人就这样一棍一棍的活活打死了,我还是第一次见死人,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没有了。"现在说起来夏荷依然后怕不已。
兰若走到窗前,坐到刚刚坐的地方,颓然的坐下,以前,怜儿也是这样被活活打死的,她能体会到夏荷的震惊和害怕。
夏荷走到兰若身边,蹲下身,扑在兰若腿上,忽然呜咽起来:"姐姐,我怕,锦贵人死的时候叫的真凄惨,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叫sheng..."
夏荷一身雪青的衣衫,更显其身材单薄让人怜惜,兰若下意识的用手拍拍夏荷,像是小时候奶奶哄她睡觉一般:"不怕,不怕,咱们有什么可怕的呢。锦贵人一向专宠,这次皇上去西山垂钓没有带上她,玉妃娘娘自然会趁机惩治锦贵人。"
夏荷还在不住的哭。
很久以后,在宫女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中才知道,那天玉妃将闭门养病的锦贵人叫到御花园,硬是说她弄坏了皇上一个心爱的翡翠琥珀的笔洗,然后接吩咐将锦贵人杖毙。
其实皇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翡翠琥珀的笔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就是后宫。
兰若庆幸自己并没有什么想要出人头地为妃为嫔的梦想,她心心念念的只有贞元。
但是,兰若忘了问问夏荷有没有为妃为嫔的梦想,也忘了玉妃是个心胸狭窄之人,更忘了自己在安太妃寿宴上救过大苏小苏,已经与玉妃为敌了。
夏荷的情绪好几天才渐渐平定下来,兰若已经忘记了锦贵人的事情,因为听说皇上和太子就要回宫了。
贞元比预定的日子早一天回宫,因为皇上在西山偶感风寒,所以提前了,但是兰若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贞元回宫的那天,正是安太妃每月两次去静心堂吃斋念佛的日子,每次都会要兰若陪着去,一去就是一天,这次也不例外。
午后的显仁宫,贞元沐浴后,洗掉一路的风尘,坐在带兰若去过的书房内,桌上一个玲珑翡翠的小香鼎,是前阵子波斯使者来朝拜之时带来的贡品,最适合焚香用,皇上赏给了贞元,说贞元弹琴的时候在这个小鼎里焚百合香最适合,贞元也十分喜欢着小巧的香鼎。
好的东西是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分享的,小苏正站在一旁听候吩咐,贞元便对小苏说道:"你去趟倚霞殿,找金枝姑娘来,记住让她从显仁宫的后门进来。"
"是。"上次兰若来这里的那天,小苏虽然没有在近前,但是后来听大苏说起过一句,这小苏何等灵透,当即明白兰若和贞元是怎么一回事。
小苏刚要走,贞元又叫住他:"对了,还有叫咱们显仁宫的侍卫巡视的时候不要巡查后门那里——莫要别人知道金枝姑娘来这里了。"
"是。"小苏连忙答应。
这一趟去找兰若的差事若是由大苏去做,就不会有以后的故事了,偏偏今天去的是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