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一直在装睡，直到一道热烈的，目标真的不太合适的视线让他控制不住并拢了双腿，假模假样地‘嘤｜咛’了一声，‘醒了’。

睁眼，安格斯就乖乖地蹲在他的床边，10分钟之前他就在这儿蹲着了。

蹲的史蒂夫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甚至还不能心脏过速。

身上是他那件血迹还没有完全洗干净的淡米色格子衬衫，穿对了一个袖子，扣子只扣了四个。

右边一只袖子从肩膀上耷拉下来，露出脖子和锁骨，袖口垂着盖了小半个脚面，露出根根分明，细嫩的脚趾。

半干的蜷曲头发铺散着，和衬衫合力把小腿半遮半掩，只露出脚踝和尖尖的骨节。

史蒂夫顿了一秒，闭上了眼睛，深呼吸，然后睁开：“安格斯？”

安格斯对于自己造成的冲击并没有感觉，两手按在膝盖上，以一种高难度的姿势蹲着，就很认真地看着史蒂夫的…裤｜裆。

史蒂夫……说真的，人鱼之前一直变来变去，基本都是裸的，他也没什么感觉。

反而是人鱼身上有了布料以后，他就是有了一种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下流事情的歉疚感。

有种他需要去神父面前忏悔不洁之罪的诡异感。

说真的，需不需要表演出惊讶已经是旁的事了。

一个是并不知道该怎么表演这种情况下的反应，一个是真的不在乎别的生物的反应。

史蒂夫别了别腿，再次出声：“……安格斯，有什么事吗？”

安格斯手指了指他的□□：“why？”

史蒂夫……

…首先…先分析一下。

安格斯歪着脑袋瞅他，没什么旖旎的情绪。

一分钟了，史蒂夫还在分析。鱼到底是在问他什么，这是个很重要的前提。

这个方向肯定还有些别的什么，不可能是自己想的那样。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知道安格斯到底是想问什么的时候，安格斯站起了身，一双腿刷白。

史蒂夫……

微微别过头，他专注安格斯垂下的小卷毛：“…怎么了嘛？”

安格斯用手提起了自己身上衬衣的衣摆。

就…刷的一下，毫无预警。

场面过于失控，史蒂夫整个懵掉。

“why？”安格斯两手拎着衬衫衣角，腆着软白的肚皮，两条腿过于笔直的并着。

史蒂夫……

冷静，史蒂夫?罗杰斯。这种时候，第一件事是什么？

闭上眼睛，伸手，他按下安格斯两只手：“安格斯…衣服不能随便掀起来……that\'s a no。”

“真的不行。”

安格斯被屈膝跪站在床上的人按着两只手，歪了歪脑袋：“why？”

因为他们的爹妈，亚当和夏娃吃了个苹果，知道了羞耻，所以世世代代都学会了遮掩重点部位。

史蒂夫近距离和满眼干净的鱼对视着，抽了抽嘴角。

词穷。

毕竟亚当和夏娃什么的也不一定是鱼的祖宗不是。

史蒂夫看着他平淡的蓝色眼睛，心情复杂：“……只是no。”

安格斯动了动自己的手，试图抬起。史蒂夫用了些力气，俊脸拧巴成一团，有些虚弱：“安格斯，please――no。”

安格斯撒手了自己的衣角，史蒂夫松了口气。

然后鱼直直伸手往前去，目标明确，行动力爆表。

史蒂夫迅速钳住了他的手，高高举起：“你想做什么！？”

安格斯看了他一眼，成掌的手翘起了一根指头，往下指了指自己的目标。

史蒂夫……他知道他的目标是什么，但是……目的是什么？

“why？”史蒂夫艰难出声。

安格斯眯了眯眼睛，忍下了不耐烦，另外一只手又准备去掀自己的衣服。

史蒂夫干脆控制住安格斯那两只格外魔性的爪子：“安格斯……no――”

安格斯……这个人类真的好不讲理。

怎么什么都不行？

他沉默了，紧紧盯着史蒂夫，圆润的瞳孔逐渐往椭圆发展。

史蒂夫……

世界这么和平，这条鱼怎么动不动就要使用暴力。

虽然好像耐心多了一点儿，还是有进步的。

“安格斯，我们可以慢慢来――”迅速撒开安格斯两只手，史蒂夫安抚他，“我现在不能准确地知道你要干什么，我们需要时间交流。”

“可以从简单的开始。”

“比如……”史蒂夫觉得自己的脑子转的嗡嗡嗡地响，“比如，你想吃什么？”

“food！对，食物！”史蒂夫咽了下口水，迅速打开自己的抽屉，一通找，看到了一个口香糖，高高举起，“想吃糖嘛？”

完全遗忘了昨天自己还下决心不能再让安格斯碰糖的事。

安格斯看向他手上的东西，注意力被分散了一些。

史蒂夫举着糖晃了晃：“这个和你之前吃的不太一样。”他拆了包装，迅速塞进了反应不过来的安格斯嘴里。

“只要嚼就好了。”

安格斯嘴里一股薄荷的味道，清凉直冲脑门，很奇妙，甜甜的。

瞳孔逐渐恢复安全的形状，他认真嚼着嘴里的东西，怎么嚼都嚼不碎，人类的食物真奇怪。

他低头去翻史蒂夫的抽屉，找出了剩下的两个抓在手里看着史蒂夫：“史蒂夫。”

史蒂夫见他终于不执着在奇怪的地方了，当下还有什么不能的，很大方道：“都是你的了。”

据说是无糖口香糖，应该没有…关系吧……

安格斯嚼着口香糖，抓着存货转身就往卧室外走。

史蒂夫手叉腰，缓慢地长呼出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他居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起身，跟着安格斯，他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去检查安格斯都在公寓里干了些什么了。

转身就往自己最在乎的浴室门口的洗衣机走，安格斯慢吞吞挡到了他的面前，腮帮子一鼓一鼓。

史蒂夫看着他，琢磨着要怎么和他商量把裤子也穿上。

史蒂夫往边上挪了挪，安格斯也挪。

“没关系，我只是去检查一下。”史蒂夫以为是人鱼弄坏了东西，有些不好意思。

安格斯瞅着他，他已经把三个糖都塞进了嘴里，一块儿嚼着，有分量。

他没太明白人类是在安慰他什么，是吃完了还有么？

但是他不是很饿。

把洗衣机的盖子往史蒂夫面前一塞，他慢吞吞地往客厅沙发的方向走去。

史蒂夫……

低头看了眼切口整齐的洗衣机盖子，又回头看了一眼面朝下趴到沙发上的人鱼，忍不住叹了口气。

抓着鱼给他的盖子，往浴室方向去了。

不得不说，切口真的很整齐。史蒂夫比划了一下，不知道用胶黏上去好不好用。

抿抿嘴，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冲外面喊了一声：“安格斯，能过来一下吗？”

安格斯头在沙发里挪了挪，他不是很想挪自己的腿，慢，还不好用。

“安格斯――please――”史蒂夫从门口半探头看向他，他发现请求更容易驱使安格斯对自己做出反应。

安格斯背对着史蒂夫，完全是一副掩耳盗铃的样子。

“安格斯，help――”史蒂夫放低声线。

安格斯翻翻眼睛，人类好麻烦。

他慢吞吞从沙发上滚下来，慢吞吞朝史蒂夫走去。

史蒂夫突然错觉自己是不是膨胀了？

安格斯站到他旁边，眼神询问他要干啥。

史蒂夫弯腰把盖子嵌进洗衣桶的口子上，然后抓住把手，捏了一下，打开：“yes。”

安格斯眨巴眼睛。

把盖子整个掰下来：“no。”

哦。

史蒂夫把洗衣机的盖子放进安格斯手里。

安格斯瞅着人类的脸，觉得他对自己可能有什么误解。

玩了一下盖子，他捏了捏盖子上的把手，又看了看桶边的卡扣。然后抬手把盖子扔到了人类身上，史蒂夫被砸的胸口有些疼：“……咳――”

无不无聊。

安格斯瞥了他一眼，重新慢吞吞走了出去。

史蒂夫……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自己被当成智障容忍了的感觉。

安格斯重新趴回了沙发上，他那是不知道怎么打开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嘛？

他只是懒。

史蒂夫看着安格斯的动作，玩了一下手里的洗衣机盖子。

嗯，不是错觉，清醒状态的安格斯对自己挺冷漠的。

除了他对什么有问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