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熹先抹黑扶着周帝到一处坐下,环境实在是太黑了,他们父子谁也看不见谁,只是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大概在哪个方位。
黑暗中,周帝环顾四周,试图看到些什么,然而除了一片漆黑还是一片漆黑。
难以想象,这里原来关了一个不足六岁的小孩子,且是自幼便在这看不到天日的地方生活……
想到这里,周帝就心疼又疚感,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老七啊,你怎么不早说你还有个孩子被关在这种地方啊?”
周元熹道:“早告诉父皇,那孩子可能就没了。”
周帝黑暗中皱眉,“你……你这话是何意?”
周元熹道:“父皇如今都能如此把自己关进来,早告诉父皇,父皇怕是能早进来些?”
周帝:“……”
“朕这是意外,纯属意外!”
他老人家也有老马失蹄的时候嘛!
周元熹:“……”(就当是吧。)
父子俩沉默了一会儿,周帝忽然又幽幽开了口,语调有些深沉复杂,道:“老七,有件事,朕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
“何事?父皇直说。”
“朕听说……听说丹阳那个小皇帝驾崩了……”
黑暗里突然陷入一片寂静,周帝甚至连儿子一点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周帝有些担心,但又什么都看不到,伸着两只老手在身边摸索,“老七?老七……你在听朕说话吗?”
周帝的手始终也没有摸到儿子的人,但得到了儿子沉着嗓音的一句回应,“什么原因?”
“据说是什么不治之症。”
黑暗中,周元熹站起了身,摸索着走向地窖的墙壁……
另一边,太子周元澈和陆丞相计划做了一场戏,对外称周帝执意要到城外的山林里狩猎,且让太子留下监政事,不准随行。
就这样,皇上的仪仗对浩浩荡荡地出城狩猎去了,计划两日内就会回来的周帝,却连同整个仪仗队都没有回来……
太子周元澈亲自带人连夜去寻,结果发现圣驾遇到山体塌方,全部人马都被掩埋在地下了!
官兵们挖了三天三夜,才挖出了已经面目全非的周帝的尸首,震惊大周,举国哀悼,丧礼进行整整七日……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半月之后,太子周元澈在前朝百官的拥护下举行继位大典。
继位大典开始之前,周元澈在乾坤殿内被宫人们伺候着更上新赶制出来的龙袍,等候吉时再到轩辕殿行继位之礼。
这时,淑贵妃缓步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这龙袍穿的好合身啊!”
淑贵妃的声音一响起,周元澈带笑的面色顿了顿,而后摆摆手,两殿内的宫人们都屏退了出去……
宫人退了出去,周元澈带着他一贯的和善笑意看着淑贵妃,道:“淑母妃怎么过来了?”
看着周元澈那一脸人畜无害的虚伪笑意,淑贵妃冷笑了下,不与他拐弯抹角,“你把皇上和本妃的老七怎么样了?”
周元澈不痛不痒地莞尔一笑,“淑母妃这是何意?朕怎么听不懂?”
淑贵妃冷冷地看着他,“这还没有举行登即之礼呢,便敢在本妃面前自称朕了,太子殿下等这一天应该等了很久了吧?”
周元澈始终微微笑着,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也根本不把淑贵妃的质问听在心里,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戏谑眼神看着这位没有半点杀伤力的长辈。
“放肆!皇上面前为何不行礼?”
突然有一个威严的中年女人声传进来……
淑贵妃回头一看,是一身正红凤袍的王皇后,周帝的正宫娘娘。
一直以来,王皇后都和淑贵妃不对付,王皇后仗着家中颇有势力,加上自己正宫的位置,一直明里暗里地找淑贵妃的麻烦。
而淑贵妃仗着周帝的宠爱撑腰,也不曾示弱。
不过,周帝在时,她二人表面上还会装装和气,客气客气。
如今周帝不在了,两人看样子也不想装了。
“原来是皇后娘娘来了。”淑贵妃冷冷地哼了一句,照样也没有向王皇后行礼,道:“皇后娘娘难道不觉得皇上的死很蹊跷吗?”
王皇后端着她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架子走到自己儿子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淑贵妃,勾了下唇角,道:“皇上好好的在这里,哪里有什么蹊跷?”
“至于你所说的先帝……”
“先帝于六年前大病过一场,那时候御医们都没辙,认为先帝的寿数已尽。后来先帝奇迹般的好了,故这六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现在人走了,便是天赐的寿数也尽了。”
“而元澈是先帝亲封的太子,早晚都要继位大周,又何必急于一时?淑贵妃,你别在这里胡乱猜测!”
听了王皇后的话,淑贵妃也不示弱,讽刺地笑了笑,道:“皇后娘娘,臣妾猜测什么了?臣妾只说皇上死的有些蹊跷,又没说与太子殿下有关?皇后娘娘在这里急于解释什么?莫不是心虚?”
皇后脸色一沉,“你……”
淑贵妃又道:“还有啊。殿中这位穿龙袍的是不是名正言顺的正统太子,臣妾以为皇后娘娘心里最是有数。若不是我家老七不愿意当这个太子,今日能轮得到他?”
皇后被淑贵妃这几句气的勃然大怒,道:“放肆!你竟敢对当今皇上指指点点!”
淑贵妃道:“目前为止,登基大典还没礼成,他还不是什么皇上呢!”
王皇后忍无可忍,道:“来人,淑贵妃殿前失仪,即刻将她送到山上的尼庵,为先帝爷守孝祈福,非死不得出!”
“是!”
马上有皇后的侍卫进来拿人……
淑贵妃性子也是极为倔强,甩开那些侍卫的碰触,高傲地端正了身子道:“皇后,皇上已经不在了,不必你发落我,我也不愿留在宫里看你们母子二人春风得意!”
“去尼庵为先帝守孝,我求之不得!”
“我永远不会忘了我家老七小时候你和你娘家的人都处心积虑对他做过什么,老天爷都看着呢,你和你儿子不会有好报的!”
皇后不屑地看着似有些疯态的淑贵妃,冷笑道:“是吗?可我们母子的福报已经来了,而你们母子呢?淑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