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传来李雎拉着长音的一声皇上驾到……
闻声,朱明馨仔细给太后染着指甲的手不自觉的顿了一下,心生欢喜,皇上来了?
太后睁开眼,有一瞬紧张自其带着岁月痕迹的眼中划过,她老人家是真没想到皇上竟这么快就找来了……
连忙坐正了身体,整肃仪容,老太太尽量希望自己看起来显得若无其事一些。
朱明馨见太后坐正了,她也很有眼力见儿地站起身来,乖巧地退到了一旁。
李雎掀开了慈寿殿早早便挂上的棉帘子,关月宁抖了抖龙袍,走了进来,照着规矩向太后行了一礼,而后挺胸抬头看着太后,扫了眼老太太的染了眼色的手指甲以及她身边的小桌上摆放着的用来染指甲花汁和工具……
关月宁唇角勾起一抹莫测笑意,“母后似乎心情不错?在染指甲呢?”
太后眼中有一瞬心虚闪过,而后堆起一个极为的笑容,道:“哀家只是闲来无事,不过打发打发时间而已。”
“倒是宁儿你,有日子没来看哀家了,怎么今日有空过来了?”
言下,还顺带似有若无地埋怨了一下她这个不惦记母亲的皇帝儿子。
关月宁噙着一抹不冷不热地笑意,道:“儿子近来政务繁忙,故才许久没来探望母后。今日好容易得空,便趁此机会来看看母后。”
太后明知这个儿子是在与自己打官腔,却也只能回以微笑,点点头,“宁儿有心了。”
在关月宁与太后打着官腔寒暄了一番之时,太后身畔的朱明馨,眼神始终盯在皇上身上打量着……
皇上,比她想象中还瘦小许多,但模样生的很是俊俏,一举一动也颇有王者气势,只是……
只是怎么有些像……像个女子?
关月宁没闲心,故也把朱明馨的打量放在眼里,她撩袍坐下,端起常嬷嬷给她上的茶,慢悠悠地撇了撇茶叶,道:“母后,朕听说昨日母后身边的苏公公去过天牢?”
太后洋装出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惊讶,蹙起眉心道:“是吗?哀家怎么不知道啊!常曦,你知道吗?”
常曦道:“回太后,奴婢不知。”
太后又道:“宁儿,你是不是听错了,哀家身边的苏公公没事跑去天牢作甚?”
装!
装也不装像点!
说谎,更证明这老太太有问题。
也不想想,她既然专程跑来问,就说明她已经知道了点什么,还死不承认?此地无银三百两!
关月宁抿了口茶,唇角似有若无地勾了一下,似唠家常一般的口吻道:“今日天牢中有一要犯不见了,母后可知道是谁?”
太后当即摇头,“哀家不知。宁儿,前朝的事哀家向来极少过问,这你是知道的。
说着,太后心虚地吞了吞口水,侯在她老人家身侧的朱明馨和常曦脸色也有些不自然闪过。
殿内之人的一切反应,都被关月宁那看似悠闲,实则满是审度的眼神尽收眸底。
她现在可以确定,西门羽佃的失踪便是和太后有直接关系了!
关月宁撇了撇茶叶,抿了口茶,似笑非笑道:“母后,是被朕关在天牢里的西门羽佃不见了。”
太后又装惊讶,道:“西门总督?宁儿,你何时将西门总督关起来了?哀家最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呢!宁儿,出什么事了?你为何要将西门总督关入天牢?”
“为何?母后不知道吗?母后不是叫苏公公去天牢都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吗?”关月宁将手中的茶重重一撂,再一掀眸,便是凌厉地瞪向那个多事的老太太,语调冷厉,“西门羽佃人呢?”
关月宁这一瞪眼,太后心中颤抖了一下,心虚……
冷静了一瞬,她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竟然对自己的儿子生出了如此强烈的恐惧感!
他纵是皇帝又如何,到底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他还敢嗜母不成?
太后蹙了蹙眉,端起架子,死不承认道:“宁儿,这哀家怎么会知道!”
关月宁微微眯起两道凤目,皮笑肉不笑道:“母后,朕再给您一个机会,把人主动给朕交出来,朕可既往不咎,太后这个位置接着让您老人家做着玩。”
“倘若您不,那便别怪孩儿不孝了!”
最后一句,加了浓重的威胁之意。
常曦见此,有些不安,想劝太后还是如实与皇上说了,还来得及……
朱明馨也吓到了,不自觉的后缩了一步,被皇上小小的身躯散发出的强烈杀气震慑住了!
太后心里却是赌气,想她当年费了多少心机才怀上龙胎,又是如何辛辛苦苦生下了这个儿子!
如今这孩子大了,竟这般不把她老人家放在眼里了?他这是与生身母亲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若不是她老人家生下他,给了他生命,有他今日?他能做得了这个皇帝?
一直以来,她所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了他考虑!而这孩子为了一个西门羽佃,竟不惜与她母子决裂?
越想,太后这心里头便越来气,抬手狠狠一拍桌子,道:“你知不知道,那西门羽佃他根本就不是个太监!”
“他身居高位,手握重权,若是想谋朝篡位,你可知道我们母子会是何下场!”
关月宁怔住,太后知道了?
所以……这就是太后费尽心思把西门羽佃从天牢里带走的原因?
太后既然那么肯定道出他不是太监一事,便是已经得到了确认。
关月宁故也不否认,站起身,冷冷道:“他是不是个太监,此事也不该归母后您来管。”
“现在西门羽佃是前朝重犯,是牵扯着尉迟国与我丹阳两国的邦交是否能延续下去的重要之人!”
“朕得给尉迟国一个交代!母后还是快快说出西门羽佃到底在哪?”
太后看着关月宁的反应,蹙了蹙眉,宁儿竟不震惊?仿佛是早就知道西门羽佃不是太监?
宁儿既知道怎么还重用他……
简直糊涂啊!
这时,苏公公悄么声猫进来,向太后使了个眼色,点了点头。
太后会意,这下,悬起的心才算彻底落了地,松了口气,又对关月宁道:“宁儿,你放心,哀家也不是那不顾全大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