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请字用得微妙,说是请,却分明有着命令的意味。
关月宁的颤抖的手指又抖了三抖,心中是被下属侵犯了的屈辱,也有对自身地位有名无实的羞愤,压不住心中的烦躁与疑惑,磨了磨牙,指控道:“你……你一个太监竟然有……”
还敢把皇帝的肚子搞大了!
真是反了!
墨凤玄站在主公身后,目光凌厉得看着关月宁,精亮的眸光里闪过一抹警觉。
而西门羽佃老神在在地看着关月宁,淡淡得勾出一抹温和却又透着挑衅笑意,“臣与皇上彼此彼此,您没有的,臣便替您有。”
一语中的!
她竟无言以对!
关月宁喉头一甜,差点就呕出一口血来,扯了扯嘴角,“你……”呵呵,真特么周到!
这个西门羽佃果然是个厉害角色,高官厚禄,手握重权不说,还知道皇帝的致命秘密且敢和皇上有一腿!
这一想,还真没什么治得了他了,这货已经上天了!
西门羽佃不动声色得瞧着关月宁那有些崩溃的脸色,狭长而深邃的俊眸微眯了眯,似思索了些什么,少顷,又道:“皇上,北方战事告捷,骁袭大将军已经带兵返程,不日便会凯旋归朝。此次对骁袭将军的封赏,皇上可有什么打算?”
骁袭是谁?
关月宁回过神,脸上闪过一抹茫然,但很快又被她掩饰为警惕,她强作镇静得看着西门羽佃,答不上来……
什么战事,什么封赏,她现在懵逼得很,哪有闲心考虑那些!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西门羽佃在试探她。
她方才得知自己怀孕后的反应漏了破绽,西门羽佃约摸已经在怀疑她不是她了……
所以,她更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
思及此,关月宁放松了坐姿,道:“朕今日甚是乏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罢。”
西门羽佃淡雅得神情看不出一丝异动,唇角微微上翘,道:“好,那皇上喝了药便早些休息,臣先告退。”
道完,便优雅起身。
留下一碗黑药汤子,西门羽佃迈着平静稳健得步履,带着他那随从黑衣女子走了……
看着西门羽佃走了出去,关月宁整个人才得以松懈下来,深呼了一口气,扶额……
现在她对自己的处境已经有了明确的认知,原来她是个傀儡,且受制于那个太监。
这处境比想象中难以掌控,腹中的东西也是个随时都会害她下台的定|时|炸|弹。以后,她总不能挺着大肚子上朝吧?
接下来的路,如履薄冰。
宁静殿外——
李雎见西门羽佃出来,连忙躬身,“恭送西门大人。”
西门羽佃却并未略过他直接离开,稍稍停下脚步,云淡风轻得问道:“皇上今日怎么了?”
李雎一愣,西门大人也看出皇上有些不对劲了吗?
李雎有些惶恐,低着头如实回答:“呃……回禀大人,皇上他今日并未出现任何状况,只是打今日一早起来,总会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有些反常。奴才也不知这是因何而起。”
西门羽佃微微思量后,淡声道:“没事最好,仔细着伺候。”
李雎再又俯首,“是,大人请放心。”
西门羽佃缓步走下大殿的台阶,墨凤玄紧跟着自家主公的步伐。
墨凤玄少女却又不失英气的眉间紧着一丝忧虑,“督主,今日的皇上……”
“很有意思。”西门羽佃幽幽得接道。
墨凤玄本想说的是今日的皇上很不对劲,但被主公如此轻描淡写得打断,她更加忧心忡忡得蹙了蹙眉,“……属下听说江北一带有些江湖术士善用易容术,您说皇上她是不是被什么居心叵测党羽掉包了?”
“她若有孕,便还是她。”
墨凤玄怔了下,点首道:“属下懂了。”
夜色朦胧,更深露重。
关月宁这夜不得安枕,突然得穿越并未让她有过多不安,但得知自己这九五之尊的龙体里怀了一个太监的孽种之后,她便有些想死……
天亮后,她就要上朝去应对那些文武百官了。
而她到现在还不太清楚前朝局势,糊涂着上阵不是她的处事风格,于是,她起身唤来了外头守夜的太监李雎。
“皇上您怎么了?您是不是又梦魇了,要不要奴才差人去传御医过来?”
“不用御医,朕没事。”关月宁靠坐在龙床上,透过薄透得床纱看着那跪在外头态度恭恭敬敬得李雎,心中暗忖,这人虽然是西门羽佃的狗腿子,但也算尽职,不是毫无用武之地。
“小李子,朕问你,你跟着朕多久了?
“呃……自接了西门大人的班,约摸也有半年了,但奴才先前也一直跟随西门大人伺候圣驾。”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你觉得你现在足够了解朕吗?”
“……奴才不敢妄言。”
关月宁疲倦得靠在床纱内,若有所思得看着自己一只白皙娇美的小手,道:“今日朕失眠,心血来潮便考考你。你去朕案前拿一张宣纸,然后依你的看法,把朕平时的习惯与喜恶都写下来,连同朝堂中朕喜欢官员与不喜欢官员,也要一一列出,半个时辰之内全部写好交给朕看。朕要知道你对朕到底有几成忠心,平时是否是全心得在伺候朕,还是在投机取巧,吃里扒外?”
她的言下之意,分明也有对这李雎跪舔西门羽佃的不满与警示。
李雎有些心虚,立即惶恐得叩首,“奴才不敢揣测圣心!皇上,奴才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您生气了,还请皇上明示奴才,奴才甘愿领罚。”
关月宁侧目瞥了他一眼,淡声道:“你现在只需按照朕的意思去做便是。写得好了,重重有赏。写得不好,也自有重罚等着你。”
李雎冷汗狂冒,虽然觉得皇上这半夜里突然的要求十分古怪,但也只能惴惴不安得磕头领旨,“……奴才遵命。”
半个时辰后,李雎将写好宣纸呈上。
关月宁伸手探出床纱接过那宣纸拿进来借着烛光过目……
将李雎写在前面的那些关于原来的关月宁的日常习惯与口味谨记于心,她才仔细去看后面……
李雎所写,皇上最喜欢的官员的第一位便是西门羽佃,而最不待见的官员第一位是一个听过的名字,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