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举手落了一子,而后,西门羽佃端起手旁的茶,撇了撇茶叶,喂着怀里的小妮子喝了几口,怕她方才吃得急了噎着。
而后,他也抿了口茶,才放下杯。
这盘棋,西门羽佃有意相让,故此周旋了许久。
其实魏庚寅早就不想下了,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直到关月宁在西门羽佃怀里靠着睡着了……
西门羽佃轻缓地抱着熟睡的小妮子起身,进了内殿。
将小妮子稳妥地放到了龙床上,盖好了被子,又爱不释手地抚了抚她沉睡的小脸儿,才极为不舍地罢了手。
从内殿出来,西门羽佃看着仍坐在棋盘前发呆的魏庚寅,不冷不热地问道:“你今日怎会想起进宫来找皇上下棋?”
魏庚寅回过神,略显木讷站起身,扮无辜道:“西门兄,我今日上午去过你府上,你与骁兄似乎都没空理我……”
他那一动,身上那衣服的领子便呼闪呼闪地露肉,前心白花花的。
看到那般不雅光景,西门羽佃眼色闪过一抹不耐,挑眉睨着他,道:“所以,你便穿成这般来找皇上下棋?”
魏庚寅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十分不雅观的衣服,一时,也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了,“呃……这是因为……”
他真不该听那个纪王妃的,这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艳俗至极!
见其尴尬地无话可说,西门羽佃又沉声道:“以后莫再穿这衣服,不适合你。皇上睡了,你若无事,也回府去罢。”
魏庚寅自知穿成这样本就可疑,不再多说,老实地点了点头,转身……
走了两步,又似有什么不甘,停了下来,回头道:“西门兄!”
西门羽佃正要回内殿去看他的小妮子,闻声驻了足,头略一回,噙着几分被耽误了正事的不耐,道:“你还有何事?”
魏庚寅满目苍凉,面上透着些委屈与不安,道:“西门兄,是不是骁兄与你和好如初了,你便觉得我很无趣,很烦?不如骁兄与你志同道合……”
西门羽佃微滞,蹙眉,似是不能理解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默了少顷,又开口道:“你莫胡思乱想,也莫去做一些傻事。”
“龙玄下个月便回来了。本座近期事务繁忙,无甚时间陪你。骁袭家中也出了事,无甚心情陪你闲玩。待龙玄回来,你便可找他陪你玩。”
魏庚寅怔了怔,“龙玄要回来了?”
西门羽佃淡应了声,“是。”
“哦……”魏庚寅没再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墨龙玄才不会陪他玩,墨龙玄是三人当中待他最为疏远的一个。
墨龙玄要回来,一定是带兵回京。
到时候,教主想做事情便更不好办了!
他得尽快让纪王把关月宁拉下马……
今日,勾引计划虽未成功,但魏庚寅也并非一无所获。
他开始并没有在皇上身上找出确切的破绽,但西门羽佃来了,皇上在西门羽佃面前倒是一反常态,十分像个娇嗔任性的小女子。
皇上,应该就是女子!
彼时,慈寿宫。
太后被皇上解了禁足以后,也一直都没出过这慈寿宫。
她老人家估计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自己儿子禁足的太后了。唉,此番实在是丢脸,她老人家不想出去见人了,免得叫人笑话。
终日带在慈寿宫中吃斋念佛,倒也落得清净。
而朱明遥被褫夺了封号,降为才人,也是觉得没有颜面在宫中走动,连以前经常去串门的那几个姐妹,她也没脸再去找了。
每日,她都来太后姑母宫中来坐一会儿,想求姑母给她出谋划策,找找出路。她不想永远被皇上厌弃,老死宫中。
如今她也顾不得什么为母家争光了,只想着不给母家丢脸就行。
可……太后姑母不太搭理她,每次来了,太后姑母都是在念经,她也不敢打扰,只能坐等着太后姑母念完了经,再说话。
有时候,这一等便是三四个时辰过去了。
唉!
朱明遥不由地叹气,宫里的日子太难熬了,她只想快些有个办法能让皇上原谅她,不求多么宠爱,只要让她能有个一儿半女的,在宫里有个依靠,不那么寂寞便够了。
如此想着,又不由得又长叹一声,唉……
“你别再哀家面前唉声叹气了!哀家听着心烦!瑶儿,你以后无事也别往哀家这儿跑了!哀家最近想好好清净清净。”
太后突然停了念经,语气烦闷不悦地说道。
朱明遥感觉到了姑母的不悦,连忙起身,委屈道:“姑母……您不能不管瑶儿,您得帮帮瑶儿啊!瑶儿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原本皇上虽不宠爱瑶儿,但给了瑶儿封号与位分,在宫里,也是没人敢看低瑶儿的……”
“可如今……瑶儿被皇上厌弃,褫夺封号,降为才人……就是连最低贱的小宫女小太监见了瑶儿也没有好脸色了……”
“姑母,那些势利眼的宫人不敬瑶儿,便是不敬咱们母家,更是不敬您啊……”
“瑶儿真的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不能让人看母家的笑话!姑母您得帮帮瑶儿,想想办法让皇上原谅瑶儿,召幸瑶儿……”
说着,便潸然泪下,哭了起来。
太后跪在菩萨前,听她叨叨了这么一通还哭丧起来,她老人家心里也烦,蹙起眉头。
由着常嬷嬷扶了起来,太后转身看着她道:“自作孽不可活,你今日遭遇,也是拜你自己所赐?还连累了哀家!”
“别说是你,如今哀家在宫里、在前朝,还不是一样也被人看轻了许多?”
“瑶儿,若不是你自作主张去害那慕容才人,哀家怎会与皇上闹得如此之僵?帮你?哀家都不知道找谁帮帮哀家自己!”
“如今皇上自己掌权,前朝无人不服。连那骁袭与西门羽佃都对皇上去服服帖帖。哀家有什么气势去说教皇上,让她原谅你?”
“弄不好,哀家又得被皇上禁了足!”
朱明遥抽泣着:“那……那怎么办?姑母,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