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祥是容老二的字,当年据说请了村里的老先生给取得,意味上天赐给的吉祥之意,可见当年容家老爷子与容老二的殷切盼望,可是这会儿,从容家老爷子的嘴里喊出来,容老二宛如全身置入冰窖之中。
从来没有你这个儿子!
此刻容老二家的小茅屋里,容高氏正不断的向外张望着,一双手无措的握着,攥着,十分的不安。
“娘,吃鸡!”突的,容鱼儿上前,竟然从怀里摸出半只鸡来,两只油汪汪的小手捧着,满脸都是炫耀与得意,“姐姐让我拿的,说给爹娘吃!”
容高氏挥起手来,正要打容鱼儿,但是想想,孩子又有什么错,她抽了抽鼻子,忍住眼睛里的泪花,低声说道,“鱼儿,你自己吃吧,进屋吃,娘跟你姐姐说几句话!”
容鱼儿怯生生的点点头,但是那半只鸡还是没舍得吃,乖乖的放在堂屋唯一的一张破旧的黑木桌子上,自己躲进了屋里。
容高氏心事重重的走到容如南的面前。
容如南这会儿正打算离家出走呢,这老容家,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她一个现代人,有手有脚的,虽然腿脚不方便,总不能饿死吧?再在这老容家受窝囊气,她这好不容易穿越重生捡来的一条命,怕是还要折腾回去!
“妮子,妮子,要不然娘跟你去求求你爷爷,你千万不要再跟你爷爷置气了!”容高氏颤抖着伸出手来,握住容如南的手臂,低声说道。
容如南皱眉,“我不去!”
“妮子,你想逼死爹娘是不是?”容高氏突的叫了一声,一下子就跪在了容如南的面前。
容如南一愣,望着容高氏。
“妮子啊,娘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可是爹跟娘都说了,只要爹跟娘活着,就不会把你送去张员外府上的,你就不要再忤逆你爷爷了!”容高氏跪在容如南的面前,抱住了容如南的腿,“就是去认个错,先将今日的事情过去,那银子的事情,爹娘再想法子!”
容如南皱眉,一把将容高氏拉了起来,忍不住说落道,“又下跪,又下跪,还是给你女儿下跪,我就问你,你这膝盖是不是就这么不值钱?你觉着那老头子是咱们哀求就能放过咱们的?昨日里你跟爹在雨里跪了一天,他心软一点了吗?”
容高氏被容如南的突然爆发一下子吓住,她吃惊的望着满脸涨红的容如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衣襟。
容如南发作之后,望着可怜兮兮的容高氏,脑海里迸出这两人对原主容大妮的疼爱来。
容家四个兄弟,除去容家老二,容家生下来的都是男孙,一出生就有五十文的铜钱不说,就连坐月子都能免了下地干活,只管照顾容家的子孙,可惜生了女娃的容高氏就没有这样的幸运了,从生下容大妮的第二天起就给一家人做饭、洗衣、伺候公婆,那些日子,容老大家的小儿子还跟容老太一起睡,容高氏还要帮着照看那容老大家的小儿子,结果累出了一身的毛病,可就算是这样,容高氏还是十分疼爱容大妮,容老二家虽然不富裕,可是容大妮与容鱼儿吃的都是一样的,相反,容鱼儿因为年纪比容大妮小,从小穿的许多衣服都是容大妮小了改的!
容如南垂下眼,过去这一家虽然艰难却其乐融融的一些记忆源源不断的涌现而来,容如南能感受到原主对这个小山村,对她的家十分的依恋与亲昵,要不然也不会明明知道嫁给张员外是个大坑,还是乖乖的进了张家的大门,出卖自己!
这些复杂的、陌生的情感在内心之中交织,去意已决的容如南一下子有些犹豫了,她的父母已经失去了孩子,她总不能再让原主容大妮的父母再伤心!
容如南在心里叹口气,上前环抱住容高氏瘦弱的身体,低声说道:“娘,对不起,我不应该如此对你,但是你这般真的让我很气愤,这次的事情理在我们,为什么要这么低三下四的去求他?”
容高氏被容如南抱住,忍不住一愣,这容大妮的性子其实是最像容高氏的,平日里总是闷着不说话,容家这孙子辈的几个,容大妮也是最受欺负的,可是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如今却说出这番话来。
“妮子啊,家里哪里是个讲理的地方?在咱们老容家,你爷爷就是天啊!”容高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容如南放开容高氏,沉声说道:“我偏不信这个邪!”
容高氏正要再劝容如南几句,突的见容老二失魂落魄的打开了栅栏门进来,她一怔,赶紧迎了上去,低声问道:“她爹,咋样了?爹是咋说的?”
容老二看了看满脸殷切希望的容高氏,再瞧瞧容如南的大肚子,还有从里屋探出头来的年幼的儿子,他幽幽的说道:“妮他娘,我对不起你!”
容高氏一愣,正要再问,就听得容老二低声说道,“咱们收拾收拾吧!”
容高氏一怔,低声问道:“是有人要咱家的房子了?”
容老二只是说道:“行了,别问了,收拾吧!”
容高氏急的不行,“她爹,到底咋回事,你倒是说啊,你说别问了,一句收拾,这可是个家啊,再破也是咱们住了十几年的家,可不是一句话就……”
容高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容老三忧心忡忡的走进来。
“二哥,爹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最晚明天就要搬出去,老四正好说了一门亲事,人家明天就要来相看呢,就在你这相看了!”容老三说着,他的心性比起容老大来,自然是柔软了很多,话也说的委婉,不敢去看容老二的眼睛。
“她爹,这是……”容高氏愣愣的望着容老二。
“爹要将房子收回去!”容老二低声说道,“这房子是当年爹分家的时候分给咱们的,现在爹说了,不再认我这个儿子,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