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痛。
渐渐的,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
殷邪以为自己死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像被自己欺侮过的小生灵一样死去。
朦朦胧胧间,殷邪醒了过来。
他趴在地上,是真的趴着的身上,如软骨动物一般。
很快,殷邪就发现自己不是自己了,而是青色如蝗虫一般,尖尖的脑袋,长长的腿。
四周昏暗一片,前方有燃烧的火焰,这世界似乎只有黑和红两种光彩。
不知道为何,殷邪想到了地狱。
有两个长着牛头的人走了过来,架着殷邪就往前走去。
殷邪不知道它们要架着自己往哪里去,但是却觉得莫名的恐惧。
殷邪被放在了一个地方,他抬起头,就看到锋锐的铡刀直接朝着他的脖子砍了下来。
啊!
他想喊,但是根本发不出声音。
那铡刀直接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他的脖子落在地上,但是感觉还在,那种脖子被砍断的感觉,疼极了!
殷邪疼得浑身抽搐。
让他死了吧。
那一刻,他只有这样的感觉。
终于,疼到极致的感觉消逝了。
殷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依旧是趴着的,这次,他变成了一只青蛙,浑身依旧是青色的。
殷邪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跳着。
砰砰砰。
有些黏腻的声音。
不要往前跳了!
殷邪告诫自己,但是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往前,果然是沸腾的油锅。
殷邪直接跳了下去,任由那滚烫的油将他包裹。
呲呲。
油锅的油冒出来。
殷邪感觉到自己的肌肤被煎熟了,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蔓延开来。
那感觉,比刚刚被砍断了头还难过了无数倍。
而且,他的意识还无比清晰。
在极致的痛苦里,他甚至还能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经历这样的事?
这是在做梦吗?
疼!
疼死了!
这一次,殷邪不知道自己是被煎熟了,还是疼死的。
在死后,殷邪是处于混沌状态的。
他不知道是真死了,还是刚刚在做梦。
他突然想到,斩首,用油锅煎炸……
他似乎对那些小生灵做过这样的事。
经过一段时间,殷邪再次醒了过来。
这一次,他变成了一个毛茸茸的小毛球,他看到了一把大刀在他面前晃着,但是,他怎么也看不清拿刀的人。
殷邪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那刀直接划开了他身上的皮,将皮毛取了下来……
死亡。
再醒来,经历恐怖的死法。
这仿佛是无限轮回的梦境。
开始,殷邪只觉得痛苦。
到了后面,他终于有了惊恐。
这样的折磨,到何时才能结束?
一次又一次,仿佛没了结束。
再然后,殷邪开始变得惊恐。
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
我错了……
他终于崩溃了。
这时,他便发现面前多出了一双脚。
殷邪仰起头,看着面前站着的人。
秋明月?!
殷邪仿佛看到一丝希望!
救我!
我不要再在这里轮回了!
殷邪崩溃地哭了起来。
秋明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是十八层地狱,是秋明月用自己的灵力,专门为殷邪设置的十八层地狱。
她要让殷邪真真切切地感受着那些生灵的感受。
他之所以这样肆无忌惮,便是缺少等同心,如今,自己就来帮他找找!
“殷邪,你知道自己错了吗?”秋明月声音淡淡地问道。
“错?”殷邪的眼神里流露出迷茫。
“人生出来,就有选择做人和做兽的区别。你可以选择兽,我也会把你当兽一样对待。你的命在我眼里,就跟那些小生灵的命犹如你而言,一文不值!”秋明月道,“你可以坚持你的选择,这是你的修炼之道,但是,你同样也会被这样对待!”
秋明月没有像其他先生一样,给殷邪讲仁德,讲道义,讲修炼者的公德心,她要告诉殷邪的便是,他今日做下的恶,终有一日会全部加诸在自己的身上!
殷邪跪在那里。
刚刚的那些事情,像是无限长。比他出生以来的时间还要长。
想到那些折磨,殷邪便一股战栗。
他沉思许久,突然抬起头:“我选择为人。”
殷邪话音落,身周的景致突然发生了变化。
那地狱般的场景消失了。
殷邪躺在床上,浑身都是痛,头发被烧焦了一段,剃短了。
“殷邪!”
“邪儿!”
老庄主和殷雨看到他醒来,都是一喜。
殷邪看了一眼爷爷,又看了一眼殷雨。
“人……我选择做人……”殷邪低声道。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老庄主和殷雨却像是听懂了一般。
邪儿……邪儿居然变了!
殷雨也十分震惊,明月先生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殷邪十几年来根深蒂固的性子发生了变化!
新来的先生真是奇了!
不仅没有像之前的那些先生一般,没两天,就灰溜溜地从捕风山庄离开了,而是留了下来。
不仅如此,三公子、四小姐、五公子都称了她一声‘先生’,认同她师父的身份了!
“这位秋姑娘是有三头六臂吗?”
“还是说伶牙俐齿,能给人洗脑?”
“她是怎么改变那三位的?”
“听说是老庄主亲自请回来的,老庄主的眼光果然不同凡响。”
“现在只剩下六公子了。”
“六公子的性子捉摸不透啊。”
院子里。
秋明月和老庄主面对面在下棋。
“小六儿这个性,老夫都捉摸不透啊。”
“他会修炼,很上进,但是老夫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明月啊,小六儿和其他几个不一样,身体不好,可经不起折腾,你不能对他动粗啊,要是有个什么意外……”老庄主刻意交待道。
秋明月点了点头,落子。
“我知道了。”
“小六儿这孩子是老夫最担心的了,你这丫头要是能解决了,真是我捕风山庄的恩人了。”
秋明月来到殷修的院子里。
便见一少年,穿着厚厚的衣裳,在院子里练剑。
少年白衣,有些笨重,清秀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有些惨白和虚弱,但是手里的剑却似乎和他融为一体,剑法趋于完美,看不出任何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