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锦夭忍着痛站了起来,身后一只大手拉住了她的衣襟。
她转身看向连城诀,轻轻抚了抚他冰凉的手,做出了个“放心”的口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太后这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步辇之中,太后和蔼可亲地看着陶锦夭,“小陶脸色可不大好,怕不是中了暑气,来,快喝了这碗凉茶解解渴。”
陶锦夭腹诽,这老女人有这么好心?怕不是茶里有毒吧。
她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多谢母后好意,只是锦夭一向不喜喝茶。”
太后见她拒绝,也不再坚持,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柔声说道:“小陶若是身体抱恙,应该早告诉哀家。哀家若是知道,断然不会让小陶去抬辇的。”
虚情假意,自己这一身伤,就是拜太后所赐,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陶锦夭直了直后背,语气冰凉说道:“母后知道,锦夭一向不喜欢弯弯绕绕,母后有话直说便是了。”
太后听陶锦夭如此说,脸上的笑容瞬间掩去,阴沉沉地说道:“既然小陶如此直截了当,那哀家便也开门见山。”
“哀家知道,小陶不似其他女子,心中是有大业要完成的。”太后说这话锋一转,“你可知哀家为何不喜欢你?”
陶锦夭微微一怔,不知太后这时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浅然一笑,“母后不喜便是不喜,不需要理由。”
太后摇头,语气一沉接着说道:“因为你和哀家实在是太像了。世人都说,女子应该三纲五常相夫教子。可哀家偏偏信,男子能做的事,女子同样能做。哀家可以,哀家觉着小陶亦可以。”
陶锦夭眯缝起眼睛,装傻说道:“锦夭不懂太后的意思。”
“不,你懂,你呀,就是懂得太多了,才让哀家如此忌惮。”太后说着轻轻抚摸着陶锦夭的手,柔声说道:“与你为敌,实在是太累了。哀家日后不想与你为敌了,只要你臣服于哀家,哀家保证,你想要的一切,哀家都可以给你!”
原来是想要与自己联手,说什么联手,不过是想要利用自己吧。
陶锦夭不置可否,轻声道:“母后不妨再说的直白些,今日到底想要锦夭做些什么?”
太后一愣,笑着摇了摇头,“哀家早该知道,小陶不是好糊弄的角色。那哀家便直说了。”她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包白色粉末,将陶锦夭的手勾了过来,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然后便仰起头来,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哀家不管小陶使什么法子,只要能让皇上服下这包药,事成之后,小陶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陶锦夭蹙了蹙眉,沉声问道:“这药是什么?”
太后抬起眼皮,盯着陶锦夭看了半晌,兀的笑出声来,“皇儿近来为国事操劳过度,哀家特为皇儿准备的安神养脑的良药。这般说,小陶可还满意?”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陶锦夭自然不会信太后这般说辞。
她也回眸注视着太后,“母后给的东西,未必是锦夭想要的。今日这合作怕是成不了?了。”说着便把药递回太后手中。
“合作?”太后的声音陡然提高,脸色冷的像刺骨的寒冰,“你当真以为这是合作?”太后说着右手按住陶锦夭的肩头,稍稍用力,指甲便嵌进了陶锦夭的伤口。
她疼的“嘶”了一声,脸色瞬间煞白。
耳边响起太后阴鸷的声音,“今日你若完成不了任务,那哀家也没有留着你的必要了。”
陶锦夭还未来的及说话,只觉得后背一阵力量袭来,整个人便摔下了步辇。
整个身子都要摔得散架,半天没能爬起来,直到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托了起来。
她定睛望去,才看见连城诀深邃不可见底的眼眸。
“她没有为难你吧。”男人的语气满是焦虑。
陶锦夭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望着连城诀那张关切的脸孔,只觉得心里一阵心酸。
她方才已经盘算好了,若是撕破脸,自己要如何对付太后,可即便算上所有可用资源,自己仍然不是那老女人的对手。
若是不下药,只怕自己活不过今日。可下药……
一路走来,她和连城诀历经生死才走到今天,她怎能自己最心爱的男人下药呢。
太后虽然没有明说,可即便是傻子也知道,那包白色粉末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锦夭?”
连城诀见陶锦夭半晌没有说话,一双剑眉兀的拧了起来。
陶锦夭这才回过神来,“没,没什么,太后方才赏我茶喝,还与我寒暄半天,我着实觉得奇怪。”
“赏茶?”连城诀听到这话立马紧张起来。
陶锦夭轻拍连城诀肩头,笑道:“放心,我没喝。”
男人总算长舒一口气,“那便好。”
说罢将陶锦夭环在了怀中,低声说道:“对不起,今日没有保护好你。”
陶锦夭心头一颤,每每连城诀受伤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这般想的。
忙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你不必说,我都懂。”
入夜,秋猎一行队伍驻扎在树林之中。
主帐之中,陶锦夭脱去上衣,裸着后背,露出几道狰狞可怖的伤口。
身后,连城诀的眉头紧锁,双手紧紧地攥了起来,将那治外伤的药膏挤的满地都是。
而陶锦夭的小手也在紧紧握着。
屋外倏然响起一道声响。
“小陶娘娘,太后听闻您身上有伤,特来请您去她帐中上药。”
陶锦夭回身和连城诀对视一眼,穿上上衣,沉声道:“进来。”
来的是太后的贴身小丫鬟,嘴里轻声说道:“太后说了,小陶今日受伤,她十分愧疚,请娘娘务必前去。”
“不可!”连城诀脱口而出,“你回去跟母后说,朕这里有医圣亲手配的药膏,就不劳母后费心了。”
小丫鬟见连城诀这般说,躬了躬身子说道:“太后还有一句话转告小陶娘娘,今夜务必养好身子,不然可就耽误事儿了。”
陶锦夭听得出,那小丫鬟特意加重了“今夜”两个字。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下药,今夜是最后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