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谁?
自然是那位已经养好了伤的林公子。
他总是觉得,逝者已登仙界,活着的人固然要珍惜性命,但也理当做一些有所意义的事情,那便是要替逝者弄个明白,讨个公道。
第十一次离家出走,以功成身退而告终。
况且,他之前也在青鸾派之处亲眼见过那些血腥残忍的景象,不能再让那么多的人受到那般的威胁了。
“我让他自小行侠仗义,光明磊落,遇事不要躲,更不要藏,到底是不是件好事儿?”林源望着林慕鬼鬼祟祟的奔走背影,轻声叹息。若没有他的默许,凭借林慕自己,哪里能够这么顺利?
“公子如此,自是家主教养得当。”
“我这一路摸爬滚打,并不全然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他将来的日子。”
林慕背着剑一路打听,一路前行,倒是真的让他不断地靠近了事情的真相。
李凌宇的动作很快,如今毕竟是货真价实的一派之主,身后势力也自是不容小觑。
“西派?这和西派又能扯上什么关系!?”苏离的眉头紧紧皱着,看着李凌宇派人传过来的书信,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别告诉本座,这全江湖的人都和这些破事儿脱不了干系!?”
“听说西派坐落极西的位置,终年偏僻不说,地势也是极为广阔。这说不准雕梁画栋的背后就藏着什么呢,又听说西派后山之处有着一处终年不结冰的池塘,极为罕见啊。”萧煜一边耐心地收拾着苏离气急之下打翻的东西,一边意有所指地劝慰着。
“你的意思是,李凌宇传回来的消息没有错,西派必定是脱不了干系的,是么?”
“江湖中人各有所长,谁也别说谁良善,谁也没别说谁光明。当年的事情一直是你心头的一根刺,两件事合到一起自然是迎刃而解,找到了尸体的源头,究竟是何人炼制,当年的幕后真凶也就揭开了。”
“那本座便去那西派看看,任凭是什么龙潭虎穴,本座也要闯一闯!”
西派之处,地广人稀,它素来算不上什么最强大的门派,但是占了个优渥的地方,有着数不尽的财帛供应,倒也是威名赫赫,接近百载。
附近皆是重峦叠嶂,绿油油又透着阴森树梢遮住了大半的光辉。
苏离并未惊动任何人,带着几个暗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后山的池塘之处。
本以为是天朗气清的景色,却不想内里传出一阵不知名的气味,令人有几分遍体生寒,无数的树木盘桓于壁上,将其中的光亮尽数遮挡,阴暗之中透着几分凉意。
“苏……苏你怎么也在这里!?”未等几人进去,便看见林慕一脸喜色地冲了过来。
苏离扶额,“你怎么也在这儿?伤好了?”
“我是听说了尸体的事情,和那次青鸾派中寻到的那些孩子一样的,所以才过来看看。若是能够一举寻到源头,那便是斩草除根了,也能够还江湖、还百姓一个安宁。”林慕赶忙出声解释,生怕眼前人的误会。
“那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你不知道吧?这件事情一出啊,什么茶楼啊,酒馆中啊,都传遍了。百姓之中自然有那一两个好信儿的,包打听的,只需要花上几钱银子,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怨不得每次事情一出,祸患在哪里,你就在哪里。”苏离垂下眼帘,警惕地瞧着四周的情境,她的睫毛遮住了眼眸的灰暗,红色的衣裙点亮了四周的阴暗,看得林慕有些微微发愣。
于是傻笑着不知所云……脸上还浮现着可疑的红色。
“夜辰、夜隐,你们两个驻守着这边上,云雾和云风还有几个暗卫随我进去。若是有人擅自闯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们拦下来。”
“是!”
如此神秘,又如此阴暗,必定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不能示人。
这里传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四处山峦叠嶂,阴森彻骨,微风拂过,在平静的池塘之上泛起阵阵波澜,湖水清澈至极,竟是能看见水中斑驳的倒影和不断游动着的鱼儿。
众人皆是警铃大作,这样寂静的地方,便更容易生事。
摸索着一路向前,便发现这地方天朗气清之下竟是走不到尽头,越往前,光线愈发黯淡。
云风和云雾二人在身后亮起了火把,勉强照耀了前方的路。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我打听着说,那老伯夜半时分便是看见装着尸体的箱子从这里被抬出去。”林慕圆润的双眼扫视着四周的环境,靠在苏离的身侧,作势便要紧紧护着她,倒是并不畏惧,平白生了几分好奇和诡谲之感。
“什么地方再往前探探便知晓了。若是你口中那老伯说得没错,那这里便是不折不扣的人间地狱。”
正说着,一阵更加阴凉的风略过池塘水面,向前袭来,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小小的哆嗦。
夜辰和夜隐手握刀剑,驻守在外间,倒是风平浪静,看样子青天白日之中不会有人来此地作祟。
越走越暗,越走越阴。
人间地狱赫然出现在眼前。
只见池塘边,皆是死人的尸首和白骨,有的已经腐烂见骨,而有的尚且还残存着一副尸体,有的只剩下零星的骨头。
不知何时,池塘中清澈见底的水变成了血红一般的颜色,带着隐隐的腥臭气息。
“呕!”
林慕看得一阵干呕,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初出茅庐,哪里见得过这般场面,尸体层层交叠,如同畜生一般被堆积在这里,果真是不折不扣的人间地狱。
“这……这到底是为了做什么?”林慕呐呐说道,一边愣着神儿,一边还不忘了两步向前一跨,护在苏离身前,活像一条忠心耿耿的忠犬。
“为了试验,为了缔造更多的活死人……”苏离双眼微眯,小巧的耳朵微动,似是听见了什么淅淅索索的响声,“不好!有东西……有人过来了!都小心!”
是人是兽,尚且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