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产期临近,高嫔行动愈发迟缓。
这日,高嫔作罢针绣,起身行至苑中。但见林禾与汪氏、吉祥也在苑中赏花,便想近前行礼。
林禾看见高氏,急忙迎了上前,亲手将她扶起,“高嫔如今身子重,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向吾行礼了。”
高氏颔首,“昭仪寒症可已大安?”
林禾浅浅一笑,“喝了几日驱寒的茶,已经大安了。”近前拉着高氏的手,她又道:“吾与汪嫂一起为你腹中孩儿做了些褓服。只是这两日担心过了寒症给你,也不敢送去你房里。”
高氏心下动情,“您贵为昭仪,如今又病着,怎可再为妾操劳?”
林禾微笑道:“吾与你一宫而居,朝夕可见,又何必事事依礼而行?”
高氏不再言语,心内自暖。
皇后寝殿,冯氏与袁氏满面春风。
皇帝下了旨意,待芒种迁至洛阳宫后,便为太子行圆房之礼。虽说只是左右孺子,却因皆为世家嫡女,一切婚庆事宜自不可免。
冯氏身为后宫之主,太子嫡母,自是担起此重任。鲜卑一族本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嫁娶皆先私通,而后遣媒人送去马牛羊以为聘娶之礼。如今皇帝厉行汉革,又制了“婚律”,沿袭汉家的礼法,以助胡汉通婚。
冯氏自受皇后印玺,宫内诸事皆由先太皇太后定夺,至先太皇太后薨世,大丧之仪又是由皇帝亲掌。此番为太子左右孺子行“六礼”,冯氏便有心显示自己手段,故而慎重其事。
冯氏与袁氏相对而坐,婵梅奉了酪浆,便立于一旁静候。
冯氏端起碗盏,先喝了一口酪浆,细细品着,几个弹指后,对袁氏道:“今日酪浆,甜而不腻,稠而不黏,极好。”
袁氏笑了笑:“皇后宫里的一应吃食,那自是极好的,妾今日是有福了。”说话间端起碗盏,喝下一口。
冯氏因今日心情舒畅,言语之间自是和颜悦色。等放下手中碗盏,她道:“吾虽为汉女,却入魏宫多年,便是陛下聘吾为皇后,亦未曾有此繁缛之礼。袁夫人你精通汉礼,此番定要尽心辅佐吾。”
袁氏微微一笑:“这是宫中盛事,就是您不说,妾亦会不竭余力辅佐皇后。”
冯氏笑道:“瞧吾这记性,倒是忘了,这左孺子鲁郡刘氏,是袁夫人的外女啊!”
袁氏道:“此番妾的外女可入选东宫,亦多亏了皇后相助,妾与阿姊对皇后感激不尽。”见冯氏一脸笑意,她继续道:“阿姊已嘱咐妾的外女,让她入宫之后一切当以皇后为上,待皇后至亲至孝。”
婵梅近前,为冯氏添了一勺酪浆。冯氏又端起碗盏喝了一口,才道:“你不过从吾这里得了陛下要为太子择孺子的消息,何来吾相助之说?此女得入东宫,那是她与太子的缘分,一切皆为造化。”
袁氏心知冯氏不愿他人知她筹谋此事,忙改口道:“是妾失言了,皇后为一国主母,自然是福泽恩及四海,妾的外女也是受了这福泽的人。”
冯氏听袁氏兜了话回来,心内自是松了口气。
说“六礼”,却因是皇家择妇,一应姓名八字皆已知晓,因而二人只商量纳征、纳徴、请期、迎亲的事宜。
忽有宫婢急急来报,太子与二皇子出了争执,此时正闹得紧。因皇帝昨日出宫勘视漳河河工,如今还未归来,内侍便来禀报皇后。
二人闻言皆是一惊,放下手中碗盏,忙乘了轿辇,往励材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