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样的天狐仙子,徐钰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何必如此,身为一教传人,在外人面前露处如此软弱的一面,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而且,你只是一道灵身,想法是否与本体相背离?”徐钰抬头望天,缓缓道。
天狐仙子神色一顿,她眸子里的光芒微微黯淡。
是啊,她作为截天教的传人,决不可轻易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柔软的一面,这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只不过,另一点徐钰却说错了,她虽然是本体的一道灵身,但想法与行动绝不会与本体相背离。
她来到这里,绝对是出于本体的意愿。
“小钰,无论你怎么想我,都请你相信我一次,就这一次,跟我离开这里好吗?”天狐仙子抓住了他的手,继续哀求道。
她知道大劫的真相,自然知道大劫有多么恐怖,既然徐钰晋升了尊者,那将会是清扫的对象之一。
历来的大劫之下,尊者都无法存活下来,这是一个铁律,千万载不曾有过例外。
面对天狐仙子的苦苦哀求,徐钰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手上轻轻一震,就震开了她的双手,他站立起身,背对她,“谁也无法改变我的想法,谢谢你的好意,这一场大劫,葬不了我。”
“不过,你这个朋友,我认了,”顿了顿,徐钰又说了一句话。
话音落下,徐钰转过身来,看着她,久违地露出了一抹笑。
微风渐起,吹动他那如雪的白发,流淌着淡淡的荧光,那对黢黑的眸子里,并未如平时那般流露出疏离,反而浮现丝丝的温和。
他的笑容,宛如世间最温暖的天阳,仿佛可以照亮世界的每一处角落。
叮咚!
天狐仙子微微一怔,心中回荡着泉水的叮咚,仿佛有一束暖阳照射进她的心房,让她感受到温暖。
莫名地,天狐仙子的眼角滑落下来两行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应该觉得高兴才对,可她就是想哭。
自从成为截天教的候补传人之后,她已经多久都没有流过泪了,哪怕受了再重的伤势,她也不曾流过一滴泪,喜悦之时,就更不用说了。
从未有过哪一刻,她会高兴地想哭。
“你说,我们是朋友了?”天狐仙子拭去眼角的泪,她笑靥如花,美丽的双眸弯成了月牙,流露着最真挚的情感。
徐钰点点头,“是,既然我们是朋友了,那之前的人情是不是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天狐仙子被他这句话给弄蒙了,良久才笑了起来,“扑哧,想都别想,那是你还未把我当成朋友时定下的,你必须还完,没的商量。”
徐钰摇摇头,旋即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来,我这个朋友,在你眼里还抵不过区区几个人情。”
天狐仙子被逗笑了,少了那种疏离感,她感觉自己与徐钰又近了几分。
“小钰,你真的…不愿意跟我走吗?”天狐仙子还是有些担忧。
正是知道那大劫有多么可怕,她才会来此,想要带徐钰躲避,即便是她知晓徐钰的天资有多么妖孽,也无法平心以待。
“无需担心,我不会有事,我在这里还有一战,等那一战终了,也是我去做那件事的时候了,”徐钰摇摇头,轻声道。
“那一战……”天狐仙子呢喃。
虽然不清楚徐钰说的那一战,到底是与谁一战,但她能听出来,徐钰在那一战的对手肯定不简单,会超过她的想象。
而且,那件事…她大概也能推测一二,不过,她并未点明。
事已至此,她自知无法说服徐钰与她离开这里,只好作罢,不过,今日她却得到了意外的收获,算是不虚此行了。
“小钰,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还会再来的,”天狐仙子带着笑容而去,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像是小姑娘似的。
看着她离去,徐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枚金色的玉石,看了半晌,“挽秋姐,你说我这样对吗?”
几日后。
遥远的天际尽头,轰隆一声巨响,震动了苍茫大地,让群山都摇动了起来。
这一声响,以及巨大的波动,连一般的修士也能感知到。
“来了,”徐钰抬眸看向天空,眸光无比深邃。
天际尽头,神光横空,那虚空大裂缝在蔓延,隐约间有一道门户在成型,在被构建。
这道门户的构建并不是很顺利,炸裂了好几次,伴随着血雨,那是大道法则在排斥那些人下界。
接下来的数日里,远方时不时出现神光,那是虚空大裂缝,造成了十分怪异的天象,惊动荒域众多修士,人心惶惶。
逐鹿书院内,那些弟子们都被这样的天象吓得瑟瑟发抖,哪儿都不敢去,老老实实地待在书院里,生怕一出去就遭劫。
终于,这一日到了,一声沉闷的巨响,那是大道运转轨迹偏移,世间恍若一震,剧烈无比,仿佛在重开天地,众生皆颤。
大道轨迹偏移的瞬间,出现了短暂的停顿,这个世界的运转仿佛停滞了下来。
轰的一声,天穹破开,冲下无量神光,有浩瀚的神道气息,被无数生灵捕捉到,全都心有所悟。
大劫将起,可是很多修士竟痴了,捕捉到了冥冥中的法则碎片,不属于这个世界,自身如被醍醐灌顶,要原地顿悟。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门户,而像是个倒置的火山,喷薄瑞霞,茫茫无边,太过璀璨夺目了。
铛!
终于,一道悠悠的钟声,响彻天际,传遍荒域的每一个角落,这一域再大也无法避及,全都被钟波涤荡了。
一口大钟缓缓降落,从那倒置的火山口内出现,古朴而自然,轻轻一震,那肉眼可见的钟波如涟漪般扩散,席卷无垠大荒。
这大钟太过惊人,在其周围氤氲蒸腾,仙光万道,瑞彩千条,不断绽放,笼罩苍茫大地,什么也比不上。
“时空之钟,古老的存在…”徐钰喃喃道。
钟壁上,有无穷的符号亮起,想是一段祭文,随着钟波传遍天地,回荡在万灵心中。
那晦涩深奥的声音,若一位亘古长存的禁忌人物在轻语,虽无身影,却好像是一道目光看遍了整个世界,望穿了时间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