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九月十九号,是凌半夏去青缨大学报到的日子。
这个以前只能在外面观望它的学校,今天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走进它的大门了。
学校太大,她需要按照手机地图才找到了招生办公室,给坐在负责的老师递过去自己的一些证件。
老师给了凌半夏宿舍的入住证明,并让一个正在做志愿的同学送她去宿舍。
入秋时节,凌半夏坐着公交一路经过这偌大的校园,枫林茂密,秋风拂过,似燃烧着一团火焰。
在楼下的宿管阿姨那里用入住证换来了寝室钥匙,凌半夏便独自拿着行李坐上电梯,按下数字6。
宿舍楼的条件堪比豪华公寓,果然是私人贵族学校,里面的各种条件设施都不是普通学校能比的。
617寝室,到了。
凌半夏用钥匙打开了门,发现自己的室友正坐在书桌边看着书。
女孩闻声抬头,往门口处看来,莞尔一笑:“你好。”
她乌黑的长直发披着,一袭素色雪纺连衣裙包裹着她纤细的身体,秋日的阳光静静地落在那洁白的肌肤上,映着柔和的光晕,她恍如落入凡尘的仙子。
凌半夏都被她那独特婉约的气质惊艳,愣了几秒后,才回了她一个微笑,道:“你好。”
“我叫乔晚雪。‘晚来天欲雪’的晚雪。”
“我叫凌半夏,和中药‘半夏’同名。”凌半夏一边走进来一边说。
“欢迎来我们学校。”乔晚雪向她伸出手。
“以后就是舍友了,请多多关照。”凌半夏笑着与她握了握手。
“你也是。我帮你整理吧。”乔晚雪蹲下身,准备与她一起整行李。
“不用,我自己可以。你忙你的就好了。”这才第一次见面,怎么能这么麻烦室友,凌半夏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的,反正我现在也很空。”
如此盛情,凌半夏也不好再拒绝,“那,那就谢谢了。”
“别客气,你告诉我怎么做。”
“嗯。先帮我把抹布弄湿吧,我擦一下房间。”
“不需要的,我昨天晚上刚打扫过,还喷了消毒水。”
凌半夏惊讶:“你知道有人要住进来吗?”
乔晚雪的笑容更明媚:“不是,我是每天都等待着我能有一位舍友,终于等到了。还是这么漂亮的小仙女。”
凌半夏都被她夸得有些害羞了,“你才漂亮呢!真是谢谢你帮我打扫这里了。”
“别客气。对了,晚上有一出由学校的学生会举办并组织的文艺节表演在学校的大礼堂举行,我们一起去看。”
顾迎萱结束了拍摄,正要去找沈铭晋时,发现他正和一个女工作人员有说有笑的。
她心里一酸,快步走过去,发出“咳咳”两声。
沈铭晋回头一看:“哟,怎么回事?咳嗽啦?”
“我先去忙了。”女孩见势走开了。
顾迎萱一脸怨气,狠狠一拍沈铭晋道:“你还有功夫在这里跟别的女孩子打情骂俏?我很累!快点送杯茶来。要放蜂蜜,放甘菊,还要放冰糖。快点!”
顾迎萱下完命令,给他个白眼就往自己的休息室去。
“敌敌畏要不要给你放一点啊?事儿还挺多!”沈铭晋抱怨道。
倒完了水正往顾迎萱那里走的时候,沈铭晋接到了凌其琛的电话:
“喂,其琛。”
凌其琛是一个综艺节目的出演嘉宾,现在正排练完,他回到了自己的休息间。
“铭晋哥,我问您一件事情,您认不认识沈铭廷这个人啊?”
沈铭晋心口忽然强烈一震,“当然认识,他是我哥哥。”
“他就是您那位去世的哥哥吗?”
“是啊。你从哪里听到他的名字的?”
“我的书包里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一张小学生的那种工作牌子,上面的人就是这个名字。”凌其琛也觉得奇怪,他手里握着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工作牌,疑惑不解。
沈铭晋觉得不对劲,“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来。”
他跑到顾迎萱的休息室内,把水放在她面前,急匆匆地说了一句“我有事出去一趟”后,便跑离了这里。
“去哪……”顾迎萱的话都没说完,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
“怎……怎么……怎么回事?”顾迎萱真感觉摸不到头脑,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按照凌其琛发来的地址,沈铭晋开车到了这录制现场,找到凌其琛的休息间。
“铭晋哥,你看这个。”凌其琛把东西递给他。
沈铭晋看着这工作牌,上面的照片正是哥哥小时候,连名字也是哥哥的,这就是哥哥的东西没错了。
他惊诧地问凌其琛:“你,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我刚才在书包里找东西,就发现了这个。”
“你这个书包平时还有谁可以碰到?”
“这是我新买的,除了我的经纪人以外,没别人碰过。”
“其琛,我回来了。”易枫开门走进来,“哦,这不是顾迎萱小姐的经纪人吗?您也在啊!”
“易哥,你来得正好……”
沈铭晋连忙走上前问他:“您好,我听其琛说,这是在他包里找出来的,他还说除了您和他没别人碰过那个包,我想请问,您知道这个东西可能是谁放在里面的吗?”
易枫从沈铭晋手里拿过这个东西看了看,“小学生的工作牌子?”
“拜托您,拜托您一定好好想想可能有谁在其琛的那个包里放了这个,这对我很重要!”沈铭晋连连请求道。
易枫将目光从这牌子上转移到沈铭晋的眼眸中,问道:“这是您的东西吗?”
“不是!是我哥哥的。”
易枫想了想,将东西还到沈铭晋手上,回答他道:“上次我和其琛去了那家天使孤儿院看里面的孩子们,您可以去那里看看。”
天使孤儿院……
沈铭晋的车再次疾驰。
“铭晋来啦!”院长笑眯眯地出来迎接,见他这么气喘吁吁的,不解地问道,“哟,怎么这么着急啊?出什么事了?”
“院长,孩子们呢?”沈铭晋大口地喘着粗气问。
“在后院的新楼里上课,我告诉你啊,我们遇到了一位很好心的教授,他不仅给我们捐钱,还免费教孩子们读书。”院长真是很开心,一直都笑得合不拢嘴。
“教授?”沈铭晋却忽然蹙了眉头,“他叫什么?”
“叫沈昀成。”
果然是他!
沈铭晋跑向了后院,再次看见了这个,十年不见却仍然让自己恨之入骨的人。
“铭晋哥哥!”不知道是哪个孩子突然叫了一声,其他小朋友们都齐刷刷地往后看去。
紧接着,便起身奔向他。
站在讲台上的这位半百老人,却已恍如雕塑。
沈铭晋按下怒火,低头给了这群孩子们一个笑容,对最大的那个女孩说道:“瑞曦,你帮我把小朋友们带出去好吗?我想和你们这位老师说些事情。”
“好!小朋友们,跟姐姐来。”
待孩子们都出去了,沈铭晋把手里的工作牌子举起在父亲面前,问道:
“这个你认识吧?”
沈昀成蹙了下眉,显得疑惑。
“这是哥哥的东西,你把它放在别人的包里算什么!为什么不扔掉呢?像你扔掉我们一样把它扔掉,这样不好吗?”
沈昀成整个人仍然是平淡无波,回答儿子说:“我没见过这个。”
“你那里还有多少哥哥的东西?现在全部给我吧,反正你留着也没用不是吗?”
沈昀成只是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没有了。”
他多希望自己还有点大儿子的东西啊,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一张照片他都找不到。
“你最好没有骗我!”沈铭晋的目光能杀死人。
“我没有骗过你。”
沈铭晋突然笑了,笑得讽刺:“是!你的确没骗过我。所以想杀我都那么直白地对所有人宣布,当着我的面。”
“连这个都不曾骗我!”沈铭晋拿出了那块表,从他的神色里,沈铭晋已经知道了答案。
这就是他托易枫送给自己的。
“你的信守承诺和仍然记得我的生日,真令人感动!”沈铭晋将这块表放在桌上,冷声道,“不过我不稀罕!”
“我正愁不知道去哪里找你还你这个,没想到你居然在这。”
他冷冷地望着这个人,口气里不含任何感情。
“铭晋……”
他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停了下脚步,不是因为他叫,而是为了告诉沈昀成说:“哦对了,我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再在这里待下去,免得你把这些孩子们教成你这样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无耻之徒。”
直到沈铭晋离开这里了,沈昀成也没再多说一句话,他不知道跟儿子说什么,也自知没资格和儿子说什么了,只是失神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轻轻闭上眼眸。
都是因为自己当时图一时之快,才落得如今这妻离子散的下场。
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沈铭晋将车开得越来越快,脑海里乱成了一片。
妹妹不幸夭折,家中哀伤和悲痛浓烈得比酒精都更让人沉醉而难以清醒,沈铭晋因为出现在现场,而让继母有了足够的资本把脏水泼在他的身上,再加上那女人十足的演技和说掉就掉的眼泪,沈昀成对“小儿子杀死了女儿”这件事已经深信不疑。
沈铭廷放了学便听保姆说了家中的事情,飞奔回家,看见正在被父亲拿着戒尺毒打的弟弟。
“爸爸!不要再打了。”他跑过去将弟弟抱在怀里。
“让开!”
“这不是铭晋做的。是有人在故意陷害他!”沈铭廷恨恨地瞪向在一边的继母,他知道肯定是这个女人在搞鬼。父亲为什么会这么相信她而不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我让你给我滚开!”沈昀成气得发疯,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上。
“哥哥……”沈铭晋想去扶他,戒尺又落在他身上,幼小的他双手挡在自己的头上,身上的皮肤一寸一寸的像是要裂开。
“不要打!不要打!……”沈铭廷爬起来,抱住弟弟,为他挡住这一下一下的击打。
他不记得最后父亲为什么才停下的,只记得哥哥和自己都浑身是伤,被关进各自的房间里了,大概过了十分钟,沈铭晋还未缓过气来,父亲冲进自己的房间,紧紧地掐住自己的脖子,说要杀了自己。
是不知道怎么从房间里出来的哥哥阻止了父亲,并带着自己逃离出家门,父亲派人来追,才有了之后的那一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