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消息的传递实在是太慢了,姜云枫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心里吐槽这个了。
居延那边的事情他不打算插手,因为如果像宋朝那样啥事儿都要等着朝廷做出回应之后才开始才去相应的对策怕是早就晚了,所以他把那边的事情全都放手交给了赵充国。
幽州今年依旧是由范明友领军,主要还是因为前两年范明友都是在这里的,所以不管是姜云枫还是其他人都觉得不应该随意调换。
经验是一种很重要的因素,这种因素甚至能够直接影响一场战争的胜负,而范明友在幽州这边的经验虽然不是西汉所有人中最为丰富的,但在姜云枫能切愿意用的人中算是。
和往年不太一样,今年的朔方守军由赵卬带领。
一般来说这很容易被认为是姜云枫对赵卬的偏爱,是因为赵充国这个更倾向于姜云枫这个丞相的太尉所决定的,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赵卬是新将,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即便是经历了去年的出塞征战和今年的益州獠人起事一事他依旧是个新将,在经验这方面来说他不仅比不上他父亲赵充国,连范明友都比不上。
但是今年和往年不太一样。
因为狐鹿姑单于病重的原因匈奴发生了政权的更替,卫律和相当于是中原皇后的颛渠阏氏合谋矫诏,假传单于令将原本要继承单于之位的右谷蠡王换成了左谷蠡王。
按照匈奴的规矩,如果单于在死前没有确定继承人的话按照惯例要让左贤王继承单于之位,而现在左谷蠡王却成了单于,这样以来左贤王自然就不愿意了。
虽然降汉的计划搁浅,但左贤王和右谷蠡王带着部众朝着右贤王的地盘而去,想要跨过茫茫草原和大漠去最西边的乌孙寻求庇护。
这样一来,朔方北部原本是左贤王的领地现在就没有了首领,这样虽然不会让南下劫掠的事情完全消失,但却会让这些人像是散兵游勇一样不堪一击。
这种强度的戍守任务最适合赵卬这样的新将,既能增长经验还不会出什么乱子。
不过今年赵卬是肯定没有办法像所有人最初预想的那样安稳的渡过了,因为他收到了长安那边姜云枫让人送过来的密信。
开放阴山以北区域,到诺水为止皆允许普通的匈奴百姓过来越冬,同时开放受降城以用来给汉人和匈奴人的交易提供地点。
虽然这是一个收费的项目,但这对于匈奴人来说是值得的,因为阴山山脉附近的气温要比草原深处高出很多,这样一来牲畜冻死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
牲畜的存活率和匈奴人的存活率是相对应的。
不过这对于朔方守军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压力,毕竟不是同一个民族的人,等到阴山山脉开放给匈奴人之后不仅代表这他们戍防的时间和力度都要增加,就连危机也变得更重。
当然了,这还是要看具体人数。
汉人不相信匈奴人,但匈奴人同样也不相信汉人,即便是汉人放出话去给匈奴人过冬之地也不代表着匈奴人愿意过来。
在草原腹地过冬虽然可能会死很多的牲畜,但是最起码还是有活下去的希望的,这种希望比起相信汉人来说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这样更高一些。
信任这个问题堆积起来可能简单,但想要实现从无到有的变化实在是太难了。
将手中的羊皮投入火中,赵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地吐出。
“传令下去……”
……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
“最近坊内对丞相的不利之言越来越多了,不过现在还处于初期阶段,他们也只敢捡着一些轻的来以讹传讹,暂时还没有到太过分的程度。”
坐在火炉前,廷尉丙吉看着姜云枫说道。
“无妨,让他们传去吧。”姜云枫微微一笑,并没有在意。
这事儿他早就知道了,他做丞相这么多年在坊间的声望还是很高的,在这种谣言初步传出来的时候就有人特意到丞相府门口等着汇报,而且是百姓自发的。
和普通百姓不太一样,百姓只要是听个风声就可以到丞相府门前汇报,虽然是发自真心的为姜云枫担心,但不得不说这有些不严谨的成分在里面。
而丙吉则不行。
他是大汉的廷尉,司掌刑辟,任何事情都要调查清楚了之后才能做决定,不然的话很容易出现误判的情况,这是不允许的。
而这次也是一样。
“丞相,这事儿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会越闹越大的,这对丞相的声望甚至是整个大汉都是不利的。”
看着姜云枫丝毫没有着急的样子,丙吉着急了。
“少卿,你知道传言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吗?”姜云枫没有任何慌张的意思,甚至还反问起了丙吉。
“多少知道一些,想来应该是因为丞相放出的那关于阴山的事情吧。”
“不错。”姜云枫微微颔首。
“这是他们敢乱说话的契机,因为在本相之前没有人敢随便把大汉的国土开放给匈奴人,更何况是让他们进驻到大汉国土上过冬这种事儿。”
“若是他们聚集起来生了民变,事情不说是一发不可收拾也起码会是一场战争,只要是战争消耗就不会少。”
“在这之前,本相执政虽不敢说是出色,但最少也是让大汉在稳步前进,还在对匈奴的战争中取得了胜利,今年更是让江南多了三万多亩可耕种之地。”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没有动小心思的空间。”
“丞相对开放阴山一事这么有信心吗?”丙吉有些愣神,他不知道姜云枫的勇气从何而来。
“信心谈不上有很多,但最起码不会升起太大的变故。”取下了火炉上温着的酒,姜云枫整个人都是波澜不惊的。
“匈奴正逢政权交替之时,领地与朔方和阴山直接相接的左贤王和他们的壶衍鞮单于产生了嫌隙,而壶衍鞮单于在成为可汗之前的左谷蠡王领地上的人都要向单于庭收缩。”
“他们没有时间去聚集那么多的匈奴百姓来暗中谋划别的事情,而等到他们腾出手了,草原那边也该到了门都出不去的严冬了,没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跨域广袤的草原和大漠去阴山脚下的。”
给丙吉倒了酒,姜云枫的脸上浮现起了自信的相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