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来吧。陈安生看着这颗树,更确切的说,是看着上面的一个鸟窝,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你好死不死的,在这颗树上安窝干嘛,我前任也是,脑子秀逗了?什么都往上爬,神经病!大人也是,干什么呢,不知道在上面弄个牌子,5岁孩子不能爬树之类的标语?”
眉头紧皱,双手握拳,一脸杀气,这似乎成了陈安生这三天的标准姿势。陈安生这3天说了很多类似的抱怨的话,“这样下去,老子要抑郁而死啊”
“为什么,我也看过穿越小说,人家穿越,各种虎躯一震,小弟景从;忧郁的眼神一摆,美女投怀;为什么我摆了三天的忧郁眼神,除了娘把我脸上下揉捏以外,谁他么都没甩我”,陈安生顿感前途暗淡。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看看以后老天爷能不能发发善心,把自己劈回去”,说罢,中指戳天,一戳,再戳。
回到王老爷给的那间屋子,这间屋子本来是王老爷给他们娘儿俩暂住,但是陈周氏干活卖力,一丝不苟,管家看在眼里,也就没管这事。至于王老爷,生意上那么多事,哪还记得这茬儿。
所以,这间屋子成了自己和母亲的家,虽然秋收和春耕,要回乡下老家干活,但陈安生呆的最久的还是这间屋子。
简单的屋子却很精致,一张吃饭的桌子,两张摆放整齐的凳子,叠好的被子和角落里安静地躺着的小木马;半楔着的窗口旁,几只随清风飘扬的布纸鹤。
陈安生看着被母亲收拾得这么干净的家,心情稍微平复。“其实,现在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啊”,陈安生感慨到,他是个乐天派,随遇而安。虽然舍不得那个世界的父母亲人和朋友,但事已至此,自己再多抱怨,也无用处,况且这个娘亲,对自己无微不至。
“安儿,吃饭了,”熟悉而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娘....”陈安生小声道,看着眼前的妇女,三十多岁,皮肤微黄,瓜子脸,脸颊几缕浅浅的鱼尾印记,双眼皮,新月眉。
她还没有25岁,看起来却像个大妈。
陈安生在前任的记忆里得知母亲年龄。19岁出嫁的她,在封建时代已经算是比较晚,在现代,还是个刚上大学的大学生。熟悉历史的陈安生知道,封建社会人均寿命比较短,这也能理解。可这个女人,25岁,早已承担起生活的重任,承担丧夫之痛,背负着亡夫的希望蹒跚前行。
“你这混小子干嘛呢,头还疼不疼,怎么摔了之后,这么喜欢发呆?”说罢,把手上的饭盒放在桌子上后,用手摸了摸陈安生的额头,“不烫啊,没事啊,儿子,你不会摔的脑子不灵光了吧,这是几?”说完比出一根手指头,“一...”,陈周氏松了口气,“还好,脑子没摔坏,来,吃饭”,“娘特地向庖长要了一大碗鸡汤,快喝了,这里还有你最爱吃的干豆腐,还有老爷他们没吃的炒鸡蛋,都是你爱吃的,快吃,多吃点”。忘着几盘从饭盒中取出的还热乎着的饭菜,陈安生被飘散出来的热气所温暖。
“娘,你也吃”,这几天,这个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感到被母爱包围的幸福。“我既然占据了这个孩子的身体,那就替他承担属于他的责任吧”,陈安生默默地想,突然,他感到一身轻松,心里那股烦躁的情绪消失不见,灵魂也感觉到由衷的解脱和自由。
“难道是那个孩子听到我心里的想法,灵魂彻底释放了?”“小朋友,不,哥们,走好啊,从今天起,我就是这个世界的陈长生了”。
“安儿,明年6岁了,娘给你找个私塾,找个好的夫子”,陈安生还沉浸在母爱的思绪中,脱口而出,“什么?读书?读研吗?”
“读研?什么意思?你个小混蛋,说些什么胡话,可别乱说话,是蒙学,知道吗,娘不识字,你爹也不识字,但你爹爹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陈家能出个有功名的读书人。你放心,娘和你爹虽然在王府做工,但都是农户,没有卖身为贱籍,你是有资格科考的,你要认真蒙学,以后考个秀才,娘和你爹这辈子再无憾事。你爹在泉下,也会为我儿自豪,至于举人老爷,咱们不要想,举人老爷都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我儿当个秀才,娘睡觉都能笑醒咯”,说罢,陈周氏满脸憧憬,似乎陈安生已经中了秀才...
陈安生这才反应过来,“什么?考秀才?考举人?”陈安生心里泪流满面。
在那个世界刚刚考上研,马上就读出头了,在这个世界还是读书,而且还要从头开始,这他吗也太悲催了吧,虽然自己不讨厌读书,可是古代这些文言文能一样吗?
虽然自己还记得很多篇优秀的八股文和诗词,但也不能吃老本啊,这可不是自己的风格。话再说自己也不能完全认识繁体字,就算认识,很多都不会写。
而且就凭自己那一手烂的不能再烂的毛笔字,怎么玩?难道真的要从头开始?”陈安生心里无数个念头飞过,有什么捷径吗?
拜王老爷做干爹?但是干爹不是只收干女儿吗;搞个几个发明?但是太小了啊,现在弄点小发明,可能会被当成妖怪;混黑社会?古代黑色会没什么前途啊...摇了摇脑袋,抛开了几个不靠谱的想法后,回到现实,陈安生无奈想到,可能真的要重新开始读书了...
陈安生想了想,道“娘,咱家有钱吗,读书要花很多钱的,如果没有,孩儿愿放弃读书”,陈周氏有点惊讶儿子说出这么有灵性的话,顿觉倍感欣慰,觉得儿子挺懂事。
“我儿还知道为家着想了,娘很开心,放心,王老爷赔给咱家的钱,一分没动,这些年在王家做工,娘也给你存了很多,娘和那几个厨娘婶子关系也很好,困难的时候借吧借吧,应该可以让我儿给娘考个秀才。你考上秀才之后,就算去提亲,也有底气,对了儿子,你刚出生的时候,你爹和你爹的朋友订了个娃娃亲,是隔壁刘家村的,都是老实人家,以后你和她啊,给你娘生个大胖孙子...”陈周氏的话越说越远,陈安生的心思也随着陈周氏的话越飘越远...
陈安生表情凝固,尽是无语,陈周氏看着儿子又是一副呆滞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拍了怕儿子肩膀,“干什么呢,怎么又呆住了?”陈安生反应过来,“娘,您说我还有门亲事?娃娃亲?”,“怎么了,你不愿意?那可由不得你,那是你老爹订的亲,我也不能做主,你想什么呢,人家看不看的起你还另说呢。算了,你还这么小,懂什么,好好待着,别乱爬树,别乱跑,娘去洗碗”说罢,捏了捏陈安生的小脸,留下内心无比无语的陈安生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陈安生真的是欲哭无泪,我擦,连媳妇都给我安排好了?万一长的丑怎么办,虽然自己不是特别看重长相,但是也不要太过分啊。长相不说,性格怎么样,活波,内敛,善良还是刻薄,这些自己一无所知。
想着想着,陈安生不由浮现这样的画面:烈日下,陈安生满头大汗地耕地,突然,一个鞭子从岸上甩过来,“啊...”凄厉的惨叫从田间随着泥土的芬芳从这个村慢慢飘到那个村...“愣什么愣,还不干活,耽误了插秧,老娘活剐了你...
从思绪中出来,陈安生已满头大汗,算了,走一步算一步,以后见了面,尽量要表现的糟糕一点,让人家主动退婚,皆大欢喜,大不了,鞭子给她,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