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未破晓,虽然雨势收住,但大片的墨黑色的云层积压在头顶上方。
叶虎只觉得浑身疼痛,有些透不过气。
自从踏入江湖以来,这还是叶虎头一次受这么重的伤。
黑风寨背面山下的一个山洞中,叶虎将蒙着面的俘虏随手丢在角落。
随后便脱力瘫坐在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片刻后,叶虎撕开上衣和小腿的衣物。
仔细查看一番,叶虎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伤口尚未化脓。”
出樟树林时,叶虎找到了几味止血的药材,此时四下没有捣药的器材,叶虎只得放在口中粗略的嚼了几下,一股难言的苦味充实口腔。
忍着疼痛拔掉箭矢,也不管额头冒出的冷汗,慢慢的将止血的药材敷在箭疮上。
处理好一切,叶虎此时心中才慢慢生出不忿的情绪来。
自己完全不知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自今晚的任务开始,便处处透露着古怪,到底是谁在算计自己?
叶虎忍不住自我反思,难道是自己待人太好了?
良久,双眼无神的叶虎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自己貌似抓了个俘虏……
幽深的目光看向角落,早已醒来的蒙面俘虏此时由于箭伤,身体虚弱不堪。
迎着叶虎的目光,只觉得浑身发抖。
“虎,虎哥,不,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听,听命行事啊,虎哥……”异常艰涩的声音从俘虏的口中传了出来。
“这声音!!!”叶虎浑身一震,目光骇然的盯着蒙面俘虏,随后,艰难的撑起身体,慢慢的挪动。
到了俘虏面前,看着已经有些进气多出气少的俘虏,叶虎猛的一把扯掉黑色面巾。
由于巨力,俘虏脑袋顺着力的方向“砰”的一声砸到坚硬的石壁上,鲜血直流。
单膝跪地的叶虎看着有些熟悉的面容,整个人都呆滞在那里。
“虎……哥,我们,寨主,命……”话到一半,俘虏脖子一梗,已是尸体了。
山洞并不深,此时山洞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细密的小雨,小雨随着风灌入洞中,叶虎觉得浑身发冷。
为什么?!
这样做对张鹤有什么好处?
自己死了,吞并黑风寨?
浑浑噩噩的叶虎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张鹤会派人来截杀自己。
凭着多年的相处,叶虎相信这绝不是张鹤的手笔。
但,这个时常跟着张鹤的俘虏又怎么解释?
浑浑噩噩的叶虎头一次感受到了遭人背叛的感觉。
血都冷了……
拖着沉重的步子迈向黑风寨中,叶虎浑身都湿透了,止住的血的伤口又绷裂开来。
不知走了多少路,隐约看见一闪熟悉的大门映入眼帘,叶虎凭借着最后的力气,挪着步子走到门口。
心头一松,整个人便砸到门上,不省人事。
…………
这晚过后,黑风寨和落凤山宣布决裂,两个山寨眨眼间势如水火,再也不复当初一团和气的景象。
令人奇怪的是,也是在那晚过后,安县便换了一位县令。
原本的县令赵儒,带着师爷,也就是他的老管家归隐山林,不问世俗之事。
至于去向,没人知道。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打听这位清廉如水的县令的去处,但不过聊聊数月,便再也无人问津。
世情便是如此,遗忘是大多数人的习惯。
——————
时间回到现在。
“老爷,你是说,当初那群黑衣人手中的孩子就是如今咱们黑风寨的秦时?”姜岚坐在床头,有些疑惑。
叶虎点点头,“对,当时情况紧急,本来我想将他带入黑风寨中。
但一来他的身份不明,后面牵扯极多,咱们黑风寨冒不起这个风险。二来,我要赶着去县衙复命,领取酬金,带个孩子太过惹眼。
于是我便让寨子里的弟兄将他送到秦家庄。”
叹了一口气,叶虎继续开口道:“当初那个谜团到如今也半点痕迹,就像是被人特意掩盖。
或许,也可能是后面的人以为秦时死了吧。
小岚,当初若不是我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将那群黑衣人剿灭,秦时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我,这是在还债啊……”
说罢,叶
虎斜躺在床上,神色间颇为落寞。
姜岚闻言没好气的轻捶了叶虎一下,“此事岂是你的过错?当初那件事本就处处透着古怪,张鹤设伏截杀你,县令赵儒告老,不知所踪,也许,你们都被上面的人利用了也未可知。
你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身上揽做什么?
一副熊样,不洗澡就躺在床上,臭也臭死了。”
叶虎知道姜岚这是在变着法子安慰自己,不由得笑了笑。
“呵,当时脑袋一热,就和张小鸟闹掰了,也许,我们真的只是被人算计了。”
姜岚翻了个白眼,“不是他?那为什么醒来后派人过去问个究竟,就被他的人打了出来?
还扬言咱们黑风寨的人再敢偷摸着上落凤山,就打杀了去。
哼,明摆着做贼心虚,小时候咱们还和他要好,如今想来,到底是年少不识人心。
若是早早地瞧出来他是这么个凶狠的人,还能和他称兄道弟?”
这些年来,一说到叶虎遭到张鹤的伏杀,姜岚便像换了个人一般,原本柔弱如水的江南女子模样瞬间变成了护犊子的老虎。
将心中的疑惑按下,面对此情此景,叶虎只能变成小猫等待母老虎来撸……咳,撸猫。
看着颇顺自己心思的叶虎,姜岚欣慰的点点头。
想了想,又道:“老爷,你当真要将秦时招为女婿?”
看着被自己“降服”的姜岚,叶虎也颇为自得,本想说是,但看见姜岚周遭隐隐有危险的气息在流动。
暗道不妙,装模作样的沉吟一番,矜持道:“娘子啊,为夫断然不会如此草率,若是这秦时是个毫无能力的庸才,我岂能将女儿推入火坑?”
见秦岚面色好转,又趁机道:“不过嘛,倘若秦时当真有管仲之才,招他为婿也无不可呀!娘子,为夫所言然否?”
姜岚显然被这货恶心到了,嫌弃的撇了叶虎一眼,语气幽幽道:“招不招婿我不知道,这要看女儿的意思,不过老爷你再吊书袋子恶心我,今晚就别上床了。”
入戏的叶虎脸色一僵,凄声道:“小岚,你变了……”
“洗澡去!”
“哦。”
………